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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大声喊叫,甜蜜绵软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不休。

    “你是个男人,就赶紧给我出来!躲躲藏藏不是好汉——!”

    声音继续回荡,回荡……

    真是个乱来的姑娘啊!大僧侣瞠目结舌。

    “陆千乔!你怎么可以始乱终弃?你出来——!把话说清楚——!”

    长庚关里一阵骚乱,士兵们脸色古怪地望向主营帐。这个……长官的私事,他们也不好管,不过,始乱终弃什么的……也还是太过分了点……骠骑将军虽然没来几天,但关内众人对他只有敬畏,想不到哇想不到,藏在他冰冷外表下的,居然是一颗放_荡火热的心!

    在窃窃私语达到最顶峰的时候,主营帐的帐帘终于被人一把揭开,陆千乔将军披着外衣散着头走了出来,面沉如水,看不到任何表情。

    他朝悬崖方向走去了,手里还提着长鞭——那可怜的姑娘!该不会被恼羞成怒的将军杀掉吧?!

    辛湄还把手拢在嘴边大喊:“快出来——!我在对面崖边等着你——!”

    下一刻,一个冰冷的声音便顺风自对面悬崖上传了过来:“为什么要来?”

    她一下停住,狂喜地凝神望向对面,月光还不够亮,看不清他的脸,只有他那只红眼在黑暗中熠熠生辉,野兽般狰狞。

    “你抢走了我的天女大人!”

    晴天霹雳似的一句指责,炸得后面的大僧侣,对面的陆千乔都是一愣。她第一句话应该是“我很想你,为什么要走”,再不济也应当是“你放心我会等着你”之类,怎么会冒出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

    “不过没关系,我宽宏大量。”她摆摆手,“天女大人就送给你了!”

    天女大人……陆千乔下意识地摸向怀内,人偶没有带出来。对面山崖虽然不远,却也看不清她整个人,依稀见到她淡蓝的裙摆随风而飘。

    为什么会来?为什么要来?他不明白,可是身体因为她的到来在微微颤抖。

    她就在对面,用尽力气一跃就可以过去——过去杀掉她!

    他捏紧长鞭,因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而兴奋得撑开重瞳。

    “陆千乔,你要好好照顾天女大人,把她当做我来照顾。”辛湄冲他做手势,“每天帮她洗澡,不要弄得脏兮兮,衣服要经常洗,头也别忘了梳。睡觉前记得亲她一下,这个最重要!”

    “……说完了?”

    伴随着他的声音,过来的还有舞动长鞭的利风,她身后不知有什么人,在崖前架起无形结界,他无法跳过来,只有甩动长鞭,试图用利风撕裂她。

    纵然有结界阻挡,尖锐的风声还是穿透而来,“嗤”一声响,她锁骨附近的衣服被撕裂一道口子,鲜血极缓慢地渗出,渐渐染红衣襟。

    辛湄继续说:“你自己也要好好吃饭!别光顾着杀人!这世上有很多比杀人好玩的事情!你成天那么跩,要是输给什么血统啊本能啊,你就太丢人了!还有,要按时睡觉,不然早上起不来又要赖床,出门在外,赖床是很幼稚的!”

    又一道风声,腰腹被击中,她系在腰上的荷包落在了地上,里面的木雕小兔子滴溜溜滚出来,她赶紧捡起,拍拍上面的灰。

    “……陆千乔,其实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她低头想了想,皱着眉头笑了笑,“我们在一起时间其实不算长,我对你……一直也不怎么温柔体贴……”

    洗手作羹汤什么的,也就新婚那几天,其后照顾人的事情还是落到斯兰身上,辛苦了他,从照顾一个人变成照顾两个人的奶妈。

    “不过,不过有些事我是怎么也不会交给别人的。”她捏紧那只小兔子,“过两天我还会来看你,那些很多的话,分次说给你听好了。你要是打完仗,也要记得回家。我会——会在家里一直等你。”

    回家……

    陆千乔挥舞的长鞭停了下来,隔着不算远,他仿佛一瞬间能够把她看得清楚,淡蓝的衣服上染着血迹,不过她在笑,雪白而柔软的脸颊,黑白分明的湛亮双眼,笑得无邪。

    “嗯,那我走了。”

    辛湄冲他摆摆手:“后天晚上,月亮爬上天顶的时候,崖边老地方见。”

    这样看着她走,真的好吗?心底有个声音轻轻问他。

    ……不知道,我不知道。陆千乔捏紧长鞭,心里那种隐隐约约的痛楚又浮上来,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充斥血液里的杀气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笨拙地感到无所适从。

    好像回味起些许甜美的片段,他曾专注地为她雕琢人偶,她微凉的长落在手背上,香且微醺。

    真的要抛弃那些?

    明月夜,残雪崖,无人回答他。

    将军回到营帐里,亲了一下天女大人,茫茫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