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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湄!还好你没事!”

    他激动,他嚎啕,他惊喜万千,他抖擞男子气概,一把拽住她的袖子,拉了就要走:“你马上跟我走!私奔去!这地方不能待了!”

    一拽——没拽动。

    继续用力二拽——继续没拽动。

    眉山君卯足了劲使劲拖,脸涨得通红,只听辛湄在后面奇怪开口:“你拉着斯兰做什么啊?”

    他愕然转身,便见自己牵着一只脸色很不好看的彪形大汉,大汉用深邃的眼神静静望着他,问:“眉山仙人,你要和我私奔去什么地方?”

    ……

    眉山君平静下来,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其间辛湄和一群小妖怪席地而坐,喝了一杯茶,吃了两块槐花饼,满足地打嗝。

    “听你的口气,好像知道将军出了什么事?”斯兰递给他一杯茶,帮他顺顺气。

    眉山君神情虚无并飘渺着,声音也像一只迷路的小兔子:“就是变身啊,杀人啊之类的……”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母亲杀了父亲,现在儿子又要杀老婆什么的……”

    “请你用正常人的话,缓慢流畅地再说一遍。”

    ……他现在正常不起来——不,以后他也正常不起来了!眉山君流下两行痛楚夹杂羞愧的泪水。

    “咦?好热闹,我来得真巧。”

    头顶突然响起一个轻浮却又温柔的声音,众人抬头去看,便见几只巨大的极乐鸟穿透云雾而来,后面还拉着一辆气派非凡的长车。一个穿着宽大皂衣的年轻男人蹲在车头,笑眯眯地朝他们挥手。

    这人谁啊?招摇得让人生厌。

    辛湄啃着槐花饼啊了一声:“是那个……什么狐的……什么假僧侣!”

    “是真的僧侣,不是假僧侣。”

    大僧侣叹着气从车上跳下来,刚好落在她对面,顺手抓了一块槐花饼塞嘴里,喃喃:“赶了两天路,饿死我了。”

    “你是有狐一族的!”眉山君失神的眼睛此刻终于有了点神采,狐疑地看着他。

    他曾有一段时间对这些上古后裔很感兴趣,叫小乌鸦查了很多,譬如极西的战鬼一族,南边的有狐一族,靠北的御子一族等等。古老遗族的后裔,相互接触不多,像有狐跟战鬼这样两者间有矛盾,一个说自己有天神血统,一个坚决不承认的情况,相当罕见。

    比之如今凋零的战鬼,这个族群却壮大得多,南边许多国家至今还为他们建庙宇殿堂,当做真正的天神一样来膜拜。而所谓大僧侣,又与普通族人有别,据说地位很高贵,是一种极清净极高洁的存在。

    眼前这个皂衣男人嘛……普普通通看了就忘的脸,吃个槐花饼还吃得嘴边都是碎屑,什么清净高洁,那是骗人的吧?

    “你还真是名不虚传,八卦的很啊。”大僧侣朝他笑了笑,“可惜还不够优雅,和我学学,想叫一个女人跟你走,光流眼泪可不行。”

    他塞下最后一口槐花饼,拍了拍手,众目睽睽之下,一掌劈向旁边呆的辛湄——呃,劈空了,这姑娘反应太快,直接躲过去了。(眉山怒吼:这叫什么优雅?!)

    “你做什么?!”辛湄嗖一下跳起来,考虑是给他一拳还是踢他一脚。

    斯兰直接挡在她前面,黑着脸瞪他:“我知道有狐一族!和将军那边有龃龉的吧?趁着将军人不在,你是想趁虚而入?!”

    大僧侣笑得很轻浮:“他人要在,你们还能活得了么?”

    斯兰登时一愣。

    “麻烦让让,别打扰我救人。”

    他戴着黑丝手套的手好心地拍了拍斯兰的肩膀,也不知怎么的,斯兰只觉完全无法抵抗,竟不由自主退了一步,任由他把爪子伸向辛湄。

    ——又抓空了,这姑娘真滑溜,直接躲在树后,像只警觉的小动物。

    “乖乖的,过来。”大僧侣蹲在地上,逗猫似的朝她勾手指,“哥哥给你吃好吃的。”

    一颗石子儿直直砸过来,他飞快一闪,只听“咔嚓”一声,后面那棵还算粗的小槐树硬生生被砸倒下去。

    大僧侣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战鬼将军,你辛苦了。

    终于看不下去的眉山君再次抖擞男子气概,上前一步正要阻拦,却听他笑道:“来不及了,郦朝央那边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呐。没办法,少不得用点手段。”

    他吹了声口哨,拉长车的几只极乐鸟立即高声啼叫起来,霎时间,金光四射,亮得什么也看不见。众人本能地捂住眼睛蹲下去,片刻后,只听头顶又响起大僧侣轻浮的声音:“你们也赶紧走吧,不想死的话。”

    眉山君硬生生撑开被强光刺得流泪的双眼,恍恍惚惚,依稀见着辛湄晕倒在那人怀里,被抱上了长车。

    不过眨眼工夫,强光,极乐鸟,还有长车,连带着辛湄统统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