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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二十四那天中午的车回岫岩,我妈又给我公婆带了几板虾。

小锦去车站送我们,也许是因为长这么大了,我头一回不在家过年,我一感性,竟然有点泪眼婆娑的,就这样看着小锦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嫌拿着太麻烦,除内衣外,我和勤进都换上了我妈给我们买的新衣服。

谁知勤进的大姐估摸着我们这些日子要回来,天天这个点让姐夫在车站等我们,这一天,终于等到了我们,非要拉上我们去他家里住一宿,其实我做事情,特别喜欢一气呵成,不停滞,不拖沓,我心底里是不想去大姑姐家的,只想一下子就到了老婆婆家。

可是勤进答应了,我也不好再违拗姐姐姐夫的盛情,只好去了岫岩的大姐家。

从勤进的诉说中,我早已经得知,勤进和姐姐们的感情特深厚。

勤进去三舅家送点过年的礼物,勤进的三舅得知我们回来了,第二天中午非要请我们去他家吃饭,我一口回绝,可是中午时,三舅家的表弟亲自上门来请,我只好乖乖的跟着表弟去了……

后来,勤进说;

“陈风,你知道吗?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吃得上三舅家的饭的。”

“那他怎么会请咱们呢?我们也没做什么。”

“这个问题留给你,你自己想想。”

我还是不得其解。

勤进说;

“我三舅那人,对我们家很好,可是,他呢,有点大眼皮,还不是觉得你爸有能耐嘛!”

下午回家。

车开到一处,北面是悬崖峭壁,南面是哨子河,有一段冰雪路需要乘客下车来走,乘务员要求乘客全体下车,司机自己一个人开着车滑过去,全体乘客都积极配合,有一种心照不宣的理解。

我早已经穿平底鞋两个多月了,可是天生不敢走冰雪路的我,踩着那大块的冰,还是有点小心翼翼的,勤进这时不声不响地扶着我的胳臂慢慢地走了过去,倒是很自然。

上了车后,大家好象都舒了一口气。

这时,车上的一个女人忽然高声叫了起来,问什么时候能到站,原来她的孩子发烧了,好象很严重的样子,可是在这大山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干着急也没有办法,司机无奈地让她稳稳心,车子还是继续往前开,中间,那个母亲又起来问了两次时间,她焦急惶恐的眼神却深深的留在我的记忆里,给我造成严重的心理影响,导致后来,我不能理性地对待孩子正常的头疼脑热。

晚上,回到家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老婆婆做的豆腐脑,热乎乎的,勤进吃的那个香啊,对老婆婆的手艺赞不绝口的。

我并不适应这样口味的豆腐脑,我愿意喝我们杨山那样卤子很浓郁的,可我不想让人为难,也装作喝得很起劲的样子,配合着勤进的赞美。

勤进家这里虽然过年的气氛没有杨山那么浓,可是腊月底也是照例要忙的。

早晨,照例的正正式式的米饭,酸汤子,正正式式的酸菜锅,

吃过早饭,老婆婆就添了一大锅水,她准备打萝卜丝了。

我主动请缨要求给插萝卜丝,可是我还是没想到勤进家竟然会一次性地打这么多萝卜,满满的两大土篮呀!

我说;“妈,你们打这么多萝卜丝,能吃得完吗?”

“也能呀,陈风,俺们这里冬天青菜不多,主要就是吃个酸菜呀,白菜呀,萝卜呀,土豆什么的,土豆到过年前也基本上就吃完了。过年时多数是吃酸菜锅,那就买点粉条就行啦。自己家杀年猪,过年时油水足,肉自己家里不是有吗?还有蒸个包子啊,饺子啊,就得萝卜丝了,人多,我这些孩子一回来,这么多人,得东西吃了,哪年我都弄这么多,哪年也没剩下。陈风,俺们这旮旯冷啊,这萝卜丝握成团,在外面冻着,放一个正月,多咱也不坏。”

勤进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起来吃的饭,吃过饭以后他就出去了,后来才知道他是出去玩去了,家里这么忙,他倒是很闲,谁也没有异议。

而在我们家,腊月里家家都要忙到年底,好象不到除夕那活就永远干不完似的.我是我们家忙年的最主要的劳动力,洗衣,清扫,擦玻璃,刷器皿,每个角落每一处好象都得重新清洁一次才能算是正式过年,也不知我这么早就来了婆婆家,家里的那些活到底是谁帮着干的呢?

在这里,我干的活是有限的,只是一些不起眼的小活,还是我抢着做的,比如洗刷碗筷切切酸菜什么的,别的活我老婆婆也不让我干,我也不会干。我在家里做饭得心应手,可是在这里就不行,因为我真的就不懂这面的饮食习惯和有些菜式的烹调方法,也干不顺手.

而勤进家,别看是农村家庭,因为杀了猪,又因为我老婆婆出色的厨艺,对过年的菜肴也很是讲究,单是我老婆婆kao的那个猪皮清冻,就是晶莹剔透的白,端盘子的手一动,那一片片切好的冻在盘子里直颤,可当你想吃时,却很轻易地就能用筷子夹起一块,绝不能尴尬地掉在盘子里,得有多么纯熟的功夫才能把这个冻的火候掌握得这么恰到好处呢?

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对于我老婆婆的精湛厨艺,我的心里竟然偷偷耿耿于怀了许多年,因为勤进总是说我做的饭菜不如他妈妈做的好吃,而我想努力却总是学不来.

三姐回来后,更是不用我干了。

勤进家这面的生活习惯和我们杨山不同,他们这里冬天时候依然每天只吃两顿饭,早饭九点钟左右,晚饭四点钟左右.可是大年除夕这一天,他们要吃三顿饭,白天的时间不变,接近子夜的时候加了一餐饺子.

过年的时候,勤进家最讲究的就是下午这顿饭,我婆婆好象是倾尽了全力把所有好吃的东西全都拿上了桌......

在干活这件事上,我是一个最要强也最逞能的一个人,中午,我老婆婆杀鸡,我三姐不敢拔毛,看到老婆婆没一刻闲停,一向不吃鸡的我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豪气,忍着恶心人的腥气,主动帮老婆婆给鸡褪毛,也没觉得就有什么干不了的.

晚上,包除夕的饺子时,我不顾大家伙的拦阻执意要擀皮,因为身子笨重,我跪着擀,一个人擀的能够三个人包,案板上剩下的皮肯定还能够一个人包的.

在家里,包饺子包包子这样的事都是我准备好馅料,最后和馅的时候让我妈放一下油和盐,对这个我没有信心掌握得好.小锦看到这一幕,总会笑着揶揄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