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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年,我们这块儿动迁的风声很紧,我爸不时地会盘算着假想着我们家会分几套楼,有时无形中,好象自己是潜力股绩优股似的.

大哥来了,我情绪激动地对他说出了我的想法,立刻遭到了他的否定。

“小风,这个房照没有你爸的签字换不了你的名头。”

我登时心里冰凉,真是气昏了头了,本来就是呀!一种特无助的感觉袭上了心头,真的是妈妈走了,谁都不能帮得上我们,我和我爸之间竟然还让别人来调解。

曾经怕他乱给人签字,被人给熊了,我们都看管着我爸,怕他乱给别人写什么条子字据的,谁要是来找我爸,我首先冲在最前面,替我爸挡驾,可如今,我需要他的一纸签名,他却不能给我……

我给我大哥哭诉着我爸的行径,我大哥反倒说起我;

“小风,大哥告诉你,你说这些话大多是错的,你爸找的时间不对,太快了些,但是老人有他自己的活法,他也很孤独,我小婶走了,家里空,他心里也很空的,做儿女的应该理解他,你说的有些话很过份,小风,大哥跟你说。”

我一向给人的感觉是平和和无言,特别是从02年以来,即使是过年过节时,和哥哥一起上山祭祖,我也一向是寡言,我只想做最沉默的那个人,不想让哥哥们有一点点的不舒服,本性我也不是聒噪的人.

另外,我们家经济的一落千丈,也确实让我再也骄傲不起来了,即使是在陈家人面前,也更因为陈家自己的人,更是最了解我们家这些年的窘境,我也许无意识中更加的低眉顺眼。

小锦又打电话来,大哥都嫌我们姐俩太迂道,我不甚愿听,真的觉得大哥好象是站在干烟上说干话了。

我激动的情绪继续爆发;

“大哥,我过份?我哪点过份了?你没摊上这样的老人你不知道。你都不知道我们这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我们承受了多少精神上和经济上的压力?我们遭受了多少白眼?

我们家电费电费交不上,水费水费交不上,买煤买煤没有钱,还上了去年的,今年的还得欠着,一年推一年的,年年如此。除了基本的生活,想干啥都没有钱,不能有一项额外的花销,因为一点点积蓄也没有,东出来一点债务,西出来一个饥荒,一天到晚陪着笑脸,见人都矮三分,活得多么憋气多么艰难!

我们多么的谨小慎微,没有小锦这些年对家里无私的付出,我们会反过乏来吗?我们会重拾自尊吗?我们的心灵历程有多么坎坷!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做女儿的,为了让我爸早日抬起头来,做出了多少牺牲?我们没有怨言,为了父母,我们值。

可如今,我妈不在了,一切都变了,好象我们一下子变有钱了似的,我们凭什么让别人来窃取我们家的东西?我们家,这些年是一穷二白,除了房子,没有别的,那就把房子给我吧,反正为了家里,我也把房子给卖了。

我爸他这么大岁数了,就是找人也就是那么回事呗!怎么还整得郑重其事,咱本身也没有那么优厚的条件,凡事不得将就着条件来吗?可我知道,我爸为了女人,能给她最好的,只要我爸有,他就会给她,都不带打亘的。我们家哪里有楼房?答应得那么多那么满?就是有,又凭什么给她?可是我自己的爸我最了解他,咱这里一旦动迁了,我爸肯定会给她一栋楼,他一定不会给自己留后手,他会再次把全家人拖进绝境,可我,永远也不想再跟着我爸走了。”

“小风,反正你没有资格说不让你爸回来住,从哪方面都说不通,你这话在人前永远说不出口。”

“难道他找个人领到家里来,让我和他们在一间屋子里住?那我这一辈子都不用干别的了,我就永远找支点吧!这话不用我说,我爸就应该知道,可是他糊涂起来不会知道。所以我要说出来,和亲人之间,我就不想遮遮掩掩,我就想有一说一。

我怎么在人前就说不出口了,我又没不着调。

我们家已经让我爸给弄得不成样子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年?我再也不想搅和在我爸的生活里,既然他不想要我们了,那我们也就离他远点吧!

本来我认为他不会有再续的念头了,本来我也认为他没有再续的条件了,本来我还认为他没有再续的心情了,可是他有,那就找吧,也别说,都找好了,就背着我们了,只要房子给我,工资我们一分也不要。我今天晚上就和我爸说。虽然我知道他不能同意。”

“小风,你听你大哥的,千万不能和你爸闹僵,我小婶子不在了,你和小锦还不希望我小叔多活些年吗?钱财是身外之物,一切从长计议,慢慢来。”

“我从来都知道钱财是身外之物,所以从来也没拿钱太当回事,可是这些年,我们实在是让钱给难着了,一文钱难倒了英雄好汉,我妈其实还不是让钱给难死了吗?不管怎么说,我们总不能最后弄了个无家可归吧?”

心里,此时,忽然间明白,和大哥说什么都无异于隔靴骚痒,人家没经历过我们家这些,人家都可以轻飘飘的说,当时我都有点生大哥的气,和事佬!

其实大哥也没有办法,即使他不赞成我爸的做法,难道他要火上浇油,让我和我爸的矛盾升级吗?这是后来想明白的,当时只觉得大哥和我打官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