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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婳静静地等着散布出去的传闻发酵,果然不过几日,宫里就有消息传了出来,有大臣上书请景韵帝立祁叹为太子,景韵帝把奏折压了下去,并未表态。

    又过了几日,有几名大臣在早朝上,当众请景韵帝立太子,景韵帝沉默半晌,让人看不出喜怒,只说此事日后再议。

    就在大臣们还想再次上书的时候,景韵帝因为之前朱旗强抢民女的事在朝堂上公然怒斥了祁叹,说他御下无方,是失德,罚了半年的俸禄。

    这么久的事如今才翻出来当众训斥,大臣们渐渐都明白了景韵帝的态度,一时间人人自危,不敢再提立太子之事。

    半月后,之前上折请立太子的几位大臣都被景韵帝寻了个缘由贬出京城。

    这一次,蠢蠢欲动的大臣们终于安静了。

    安婳一手拿着棋谱,一手拨弄着矮桌上的棋子,勾起了唇角。

    看来景韵帝并没有下定决心要立祁叹为太子,经此一事后,立卫贵妃为皇后的事,景韵帝恐怕也要再好好思量一番。

    在景韵帝看来,如今朝中分为两派,支持祁禹的一派,坚持立嫡长子,祁禹名正言顺,但他这一派支持的大臣少,祁叹一派支持的人多,但他的身份比不上祁禹,这是一种巧妙的平衡。

    自从阮皇后过世后,景韵帝的疑心越来越重,他不会轻易打破这种平衡。

    门外传来的声响打断了安婳的思绪。

    “王妃,王爷来了。”丫鬟禀报。

    安婳一慌,忙手忙脚乱的把手里的棋谱藏在坐垫下,上次和祁禹对弈后,她实在不甘心,自己寻了几本棋谱,研究起来,她可不想被祁禹发现。

    她站起身,抚了一下裙摆,掀起门上的珠帘,朝祁禹笑了笑:“王爷,请进。”

    祁禹走进房内,挑了挑眉,“我之前的二十两白花了?”

    安婳愣了一下,才想起刚刚脱口而出的那句‘王爷’。

    祁禹见她一脸呆愣的眨着眼,煞是可爱,冷硬的面容渐渐化开,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丝暖意。

    “祁哥......坐……”安婳低垂着眼帘,声音依旧软软柔柔,像祁禹心里流淌的一汪清泉。

    祁禹满意的弯唇,在楠木凉榻上坐下。

    婢女们连忙上了茶水,然后面带笑容的退了出去,她们都希望王爷和王妃恩恩爱爱,早日给她们生个小主人。

    祁禹低头看了看安婳面前的棋局,面容沉静,意有所指的问:“如今的朝堂,就如同这棋局,你如何看?”

    安婳明白他的意思,顺势说道:“现在看起来敌方势头正烈,却不知早已引起了下棋人的猜忌,我方隐忍不发,于暗处埋下自己的棋子,或可掌控局面,只是缺少........”

    安婳没有再说下去,她和祁禹都知道景韵帝冷落他的原因,也知道多疑的景韵帝在猜忌着什么,现在缺少的正是打消景韵帝疑虑的关键,只要景韵帝一天不消除疑虑,无论祁禹有多么优秀,他也不可能立祁禹为太子。

    可是安婳苦寻多年未果,现在已经陷入僵局,毫无头绪。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祁禹抬眸问:“你此次散布消息,卫贵妃可会怀疑到你身上?”

    安婳一点也不惊讶祁禹会猜到此事是她为,她浅笑摇头,“据我所知紫秀已在不下十人面前说过皇上有意立卫贵妃为后了。”

    “紫秀倒是不如她母亲能忍,她母亲可是做到了多年隐忍不发。”

    祁禹展眉,低笑一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视线微垂,忽看到锦绣坐垫下露出半页靛青色纸张,他随手抽出来看了眼。

    安婳眼眸微张,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烂柯谱……”祁禹看着书皮上的字念道,然后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安婳面上一红,恼羞含怒的瞪了他一眼,眼角微扬,眼尾绯红。

    “王妃莫气。”祁禹假意赔罪,拿着烂柯谱拱了拱手,只是脸上的笑不但没有收敛,嘴角反而越来越弯。

    安婳看着他憋笑的脸,怒站起来,提着裙子去夺他手里的烂柯谱,祁禹含笑后仰躲开,把烂柯谱藏在身后。

    安婳垫着脚扑过去抢,谁知脚下一滑,直接把祁禹扑倒在楠木凉榻上,她压在了祁禹身上。

    安婳面颊一红,心口慌乱跳动,急忙爬起身,可越是急越乱,刚拉开点距离,就又扑回了祁禹身上。

    祁禹仰躺在楠木榻上,低笑出声,安婳脸颊埋在他的胸口,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面色不由红的更厉害,像熟透的樱桃。

    “王妃不但投怀送抱,还接连扑倒我两次,既然如此,为夫便不再挣扎,从了你吧,也免得止弟再为我们担心。”

    从祁禹的角度能看到安婳微颤的睫毛,像两只受了惊的小蝴蝶,不禁心里一柔,好像那两只小蝴蝶偷偷的飞进他的心里,在他的心头留下一吻,带来颤栗和涟漪。

    安婳忍着脸红,在他胸口捶了一下,然后爬了起来,这次小心又谨慎,终于没有再摔回去。

    就在安婳要从凉榻上爬起来的时候,祁禹勾起唇角,一个用力,把安婳拽回榻上,翻身反压住她,自上而下的看着她,目光明亮,像带着火星子,烧的安婳脸颊灼热,不由微微侧过头去。

    祁禹手指卷起安婳颊边的一缕青丝,在指尖绕了绕,呼吸轻轻落在安婳额前的碎发上,有些细微的痒,安婳忍不住嗤的笑了一声,眉眼清清亮亮,笑靥光艳明丽。

    “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祁禹声音低沉,明眸带笑。

    安婳微怔,心扑通扑通的跳动着,担心祁禹听到,她红着耳尖将祁禹推开,祁禹顺势倒下,右手托腮,斜靠在凉榻上,含笑看着安婳红透的耳尖。

    安婳忙跳下凉榻,轻呼了一口气。

    软乎乎的一团骤然离去,祁禹可惜的叹道:“止弟若是知道我辜负了如此良机,又该骂我是负心汉了。”

    安婳不理他的调笑,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又把额边的碎发拨到了耳后,脸上的热度才稍稍消退了一些,只是一双眸子还水水润润的,像被欺负了似的。

    祁禹眼里蕴着温柔坐起身,晃了晃手里的烂柯谱,“王妃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