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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点,快赶去侯府!」她不禁冲着外头的人喊着。

    三刻时后,这一队影卫来到侯府门外时,天空早已漆黑一团,豆大的雨珠啪嗒噼咚砸在地面上,溅起一朵又一朵水花。

    守门的家仆一见她来了,撑着伞,忙迎了出来。

    「七娘子,侯爷说您今日回来,让奴等您,快些进去换身衣裳,可别受凉了。」

    「知道了。」陆昭漪应声,抬腿跨入侯府,刚迈进台阶,一阵冰冷刺骨的寒风吹袭而来,夹杂着雨滴扑到脸上。

    她缩了缩脖子,快步进去。

    待进屋换了身干净衣服,用热汤泡了杯茶暖肚子,她的心情才稍稍舒缓下来。

    「大兄呢?」陆昭漪环顾厅堂一圈,并未见到人,便问候着家仆。

    陆昭漪点了下头,喝完一杯茶,才紧着步子朝着前头去。

    此刻的陆承业,确实正在与人商谈要事。

    来人名叫杨文晖,是关中杨氏一族之中,在这一代的后起之秀,也是一位青年才俊,据说其人诗词歌赋,无一不通,乃是杨氏族长钦定的下一任掌舵人,深得杨族长器重。

    杨文晖年仅弱冠之龄,已是雍州刺史属下之掾史,这等年纪成就,足以证明他非池中物,假以时日,必然会成为杨氏族人口中的翘楚,甚至会成为下一任的杨家家主。

    光听此人的名声,陆承业对此人的印象颇佳,故而见他登门拜访,格外欢喜。

    「不瞒侯爷,今日冒昧造访,确是有事相求。」杨文晖笑呵呵地拱了拱手,说道。

    陆承业也是陪笑着,「有事只管说,能帮上忙的地方,自然义不容辞。」

    闻言,那杨文晖从袖中取出了一幅卷轴递了过去,趁陆承业接过去,一边展开,他一边说着。

    「实不相瞒,今日下官前来,乃是有一事想恳请侯爷允准。」

    陆承业仔细观赏着手中的画作,见其题字遒劲有力、笔法流畅,便知其画功绝妙。

    看完以后,他满脸褶皱,笑呵呵的拍着胸脯保证,「杨贤弟有话但说无妨,只要本侯能办到的,定然不负你望。」

    「侯爷哪里的话。」杨文晖低头赔笑,「此事,实在难以开口。我受雍州褚刺史所托,回京是为了今年粮谷收成一事而来,褚刺史想拜托侯爷,在月末朝议上,为他美言几句。」

    他越说到最后,声音越低,似有不堪启齿之事。

    听此,即便再糊涂的人,也能听出几分,何况陆承业还是一位身居要职,有着身经百炼的人精,当下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挑了挑眉梢,若有所思的,双眸直视般盯着杨文晖,半晌,才恢复了笑容。

    「画是好画,可本侯这兴致经历一番点拨,却索然无味,本侯跟你说句敞亮话,褚仲娄这是,将本侯放在火堆上烤。」

    说着,他冷哼一声,将手里的画,又扔回了对方怀中。

    「晚生,本侯劝你一句,你前途光明,新朝陛下仁义之君自不会亏待你,但若要触碰陛下逆鳞,可想过你这一身才学埋没,终究可惜?」

    杨文晖愣住了。

    这是……摆明在拒绝他了。

    「侯爷,此事还可商议一番,如何?」

    「不用商议!」

    这话不是陆承业说的,而是从外面,一阵清脆的女声传来,紧接着,一抹红色倩影出现在厅堂之中。

    来人正是陆昭漪,此时她换了一身大红襦裙,梳了回心髻,斜插一支镶金嵌的红宝石的簪子,额间贴了红梅花纹,显得娇俏端庄。

    「七娘子?」杨文晖忙站起身来,朝来人行礼。

    陆昭漪也没理会他,径

    直走向厅堂次位入席落座,「雍州之事,陛下与我等议过多次,足见有多重视此事,而褚刺史在雍州究竟有何见不得人之事,需要你特地回一趟洛京?」

    说到此,她眸子瞥过那幅卷轴,低眉一笑,「……似乎杨掾史并不清楚,本朝法度,收受贿赂,有多苛责?」

    新朝法令,也是她与武公讨论过的,也是吸取了前朝卖官鬻爵之危害,特地加重相关的刑罚,而开朝以来已有四个月,已通告天下,身为雍州刺史掾史的杨文晖,不可能不清楚。

    而既然清楚,还敢送这幅画,简直愚蠢至极!

    陆承业听罢,微眯了眯眼,扬声似乎要替他辩解,「贤弟此举,恐怕是被某些小人给蒙蔽了吧。」

    这摆明了也是给他台阶下,让他不要不知好歹。

    杨文晖岂有听不懂的道理?

    他垂首敛目,语气恭敬且诚恳的回答,「小人蒙蔽倒也谈不上,只不过,杨某此番返回洛京,确实是为了雍州之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