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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梁的尸身还停留在大帐中,项庄在门口守着,想进去又不敢进去。

    安晟道:“想进就进。”

    项庄被吓得一跳,连连摆手:“不不不不,我估计我进去哥会把我扔出来。”

    安晟蹙眉:“为什么?”边说便掀开帘子走进去,“应该不会吧。”

    天气入秋,帐内的气味还不算太大,安晟站在门口适应了一小会儿,朝着大帐中央站着的男人,和他一起低头看着平静躺下的项梁。

    胡子拉碴,面色发灰,不大像是安晟所认识的那个项叔。

    项籍淡淡道:“葬吧。”

    “好,我去找老师安排。”安晟走向门口,在掀开帘子的时候停住,“小鸡——”

    项籍看向安晟,眼神不再有迷茫。

    “最好让大家见项叔最后一面。”

    之前范增一直把项梁藏在这里,将士们都听说了这个消息,但是一直没有见人,已经开始私下讨论消息的可靠性了。安晟担心这会导致项籍之后的领导困难,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你安排。”项籍同意,扭头回去看项梁。

    五日之后,项梁被大葬于彭城西郊,楚军全体将士脱盔低头默哀,鸦雀停飞,鸿雁低鸣。

    “让英布带着吕臣去彭城东边扎着。”项籍坐在将军椅上,一只腿还踩在上边,“让刘邦哪个细作滚边儿去,将军不想再见他。”

    项籍还因为上次在城阳的事情记恨他,就是城阳屠城让他和安晟分开了那么长时间,趁早眼不见心不烦。

    安晟失笑,看了看地图:“那让他去砀县待着吧。”

    桓楚跟项梁动作差不多,也是歪在自己的座位上:“小籍一个不想见就把人差那么远。”

    “要我说,直接把那歹人送到匈奴或者百越之地。”范增早就一直听安晟在自己耳边叨叨刘邦是个多小人多小人的人,所以一点儿也不待见他。

    安晟觉得自己可能说的是有点多了,万一以后不是刘邦来和项籍争天下,又换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自己一点也不了解的土疙瘩,那就不好办了。

    “将军。”范增起身,站在项籍面前,没有弯腰,只是抱拳,“老夫请将军击败秦军,为上将军报仇。”

    “将军当然要去,那个什么章邯还有司马欣,名字记住了。”项籍表示自己明白,“先让将士们休息一段时日,都是经过长途跋涉来到彭城的。”

    安晟点头,赞同项籍的想法,不出所料被放在瞪了一眼——臭小子,我才是你老师!

    安晟微笑回复——没办法,待一块儿的时间长了就野了。

    范增吹胡子瞪眼,走到自己座位上重重地坐下。

    等将领们都散去之后,项籍安晟和好久不见的朋友聊天。

    龙且和项庄坐得一南一北,离得远远的。项籍对龙且耳语:“你们——怎么样?”

    龙且看了坐在自己对面的正在和桓楚聊天的项庄,苦笑:“项叔不是走了嘛,前两天他难过,找我喝酒,喝得多了就直接挑明了。结果第二天就开始躲着我了,现在也没说上一句话。”

    项籍坏笑:“早日成功。”

    “谢你。”龙且眼睛盯着项庄,嘴里跟项籍说话,“你怎么样?”

    “将军挺好的。”项籍双手撑在身后。

    “跟谁?”龙且追问。

    项籍看龙且:“你问的谁?要是说安晟的话,挺好的。”

    龙且一副我明了的表情:“早看出来你俩关系不正常,从安晟来你就护着他,完全不把我这个兄弟放在眼里。”

    “有?”项籍反问。

    “有。”龙且肯定。

    “嗯——”项籍摸着下巴看自己左边的安晟,开始深思。

    安晟正在低头研究地图,看看自己要北上或者南下时走的路线,被看了一会儿之后才感到不对劲,抬头正好迎上项籍的目光。

    “看我干吗?”安晟奇怪。

    “将军看看不行?!”项籍被人当场抓包,有些尴尬,赶紧掩饰。

    安晟又垂下目光:“随便看,我很大方。”然后就不再理会项籍,开始和范增请教到底走什么路线在比较快速。

    近几天,项籍被虞姬捏肩膀捏得昏昏欲睡,早就想要引兵东进,但是一直被安晟拦着,说军中有人伤势过重,需要多休养些时日。而且这一段时间项梁也新收了不少小队伍,这同时也是让项籍能有机会和项梁的士兵增进一下感情,便于管理。

    桓楚之前带过兵打过仗,也和安晟是一样的想法,再加上安晟发掘的一群将军们,项籍只好顺从众意,多停留几天。

    “将军,怀王使者来到。”帐外有士兵喊道。

    “进来。”项籍打起精神,挥手让虞姬退下,终于来了点事做了,直接忽视安晟说要喊他的要求,觉得自己可以搞定。

    掀帘子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被项籍赶走的吕臣的父亲吕青。

    “在下吕青,见过将军。”吕青作势要跪下,动作慢悠悠的,等着项籍说请起。

    项籍还没有那么高的道行,觉得就算是自己说“请起”也应该是在吕青跪下之后。于是等了半分钟,终于看到吕青膝盖挨地了,为了表示自己很稳重,又停了十几秒钟抬起右手:“请起。”

    吕青跪得不情不愿的,一直以为自己会被叫起来,没想到不仅跪下了,还跪了这么久。

    “怀王特地要吕青前来通告将军,怀王明日即会来到彭城,还希望将军及早做好准备。”吕青自持作为怀王的使者,下巴抬得高高的。

    “将军知道了。”项籍腰杆挺直,丝毫不输人,“你下去吧。”

    吕青本以为会给自己安排一个住的地方,没想到项籍连提都没提,心想可能是准备好了,又不好开口,只好告退。

    结果当天晚上吕青竟然在关押犯人的小帐篷里委屈了一夜,心里恨项籍恨得牙痒痒,但又不能大半夜的去骂人,不然不被扔出来才怪。

    第二天,安晟正在查看粮草情况,项籍原本在一边临时操练场上看着士兵们练功,看到远处安晟的身影,乐颠乐颠地跑过来,陪着一起去看粮草。

    “哥哥!”

    熊心清亮的声音让安晟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但是飞快地被人抱住才相信这是真的,扭过身去看到了熊心的小脑袋,已经到自己下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