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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长恭看到婉宁的样子,就知道她在为那些女孩子难受。

    战场上,遭重的往往都是女子和孩子。虽然来兴臣这庄子不是战场,但女人也会比男人受到更多的残害。

    “我已经派人送信回府,让云三派几个云字头的前来照看她们,这期间的饮食我也会让人尽力安排些好的,你就不要挂心了。”

    婉宁点点头,觉得萧长恭这安排不错,但想到那个能不能归家的问题,还是觉得心下沉重。

    不过,这种沉重反而让婉宁振作起来。她有家可回,有人可期,比起那些女孩子来,实在好太多。她又凭什么消沉呢?

    小七不愧是长年跟在萧长恭身边的,庄子里的事正在有条不紊地处理。婉宁想着竹家兄妹的事情,觉得宜早不宜晚,就带着萧长恭去了竹三衡养伤的马车。

    萧长恭这时才想起那个披头散发,握着断剑的少年,觉得婉宁安排得很好,是得见见,然后好好向人家道谢。

    刚一进马车,萧长恭的目光直接对上竹三衡的脸,霎时间就顿住,满是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这少年的脸,竟然与自己是如此的相似。

    萧长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巍巍地伸出手,想摸一下是不是真的,但却又停在竹三衡的面前,生怕这是个梦,一碰便碎了。

    “你……是长敬?”

    竹三衡感受到了萧长恭异样的目光,也听清了他的问话,更看到萧长恭伸出的手,心里立时想歪了。

    听说当兵当久了,有的人就开始不喜欢女人,改喜欢男人了,难道眼前的这个镇西侯也有这种癖好?

    不然哪有一见面就要摸人家脸的?

    竹三衡一把将萧长恭的手打开,“侯爷既然已与我恩人定亲,就该对我恩人好,这喜好男色的毛病也该改改了。”

    话一出口,萧长恭所有的激动之情都化成了想掐死他的心思。

    婉宁也目瞪口呆地看着竹三衡,这……是从哪儿看出来的啊?

    竹三衡不去看萧长恭想要杀人的眼神,转头看向婉宁,虽然人是半躺在车厢上的,但说话时还是微微欠了欠身,“恩人此番前来,是有什么吩咐么?”

    好家伙,秒变彬彬君子啊。

    经过那一仗之后,婉宁在竹三衡心里已经正式升级为了恩人,毕竟不是所有人,在那种危急关头,还能替他们兄妹二人着想的。

    婉宁心里憋着笑,扭头看到萧长恭人愣在那里,脸上虽然黑如锅底,但目光却仍旧停留在竹三衡的脸上。

    想来他也觉得眼前的人就是他的弟弟吧。

    “将军,把面具摘下来吧。”

    萧长恭这才反应过来他还戴着面具,怪不得眼前的人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还一脸厌恶。

    面具一摘下,竹三衡看向萧长恭的眼神与从鄙夷变成了震惊。

    刹那间,他就明白了义父临终前交待的那句话的含义。

    只要兄弟相见,自有法子相认。

    这样相像的两张脸,就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这个哥哥是个好男色的啊,这还要不要认?

    看到萧长恭和竹三衡都对愣愣地看着对方,婉宁在一旁轻轻地开口,“这兄妹二人,一人叫竹三衡,一人叫竹六姝。谐音三横六竖。”

    “箫字,若是用最简的写法,就是竹字头下面三横六竖。箫、萧同音,我想当年收留三衡的人,便是以此种方式隐喻了他的身世。”

    竹三衡也终于恍然,他一直都不理解义父为什么给自己兄妹取这样的名字。因为他们并没有其他族兄弟,这三和六到底是哪里排的,一直不得而知。

    没想到,这三和六竟然是为了谐音。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那个收复甘州的大英雄就是他的哥哥呢?

    难道义父也不知道?

    竹六姝从婉宁和萧长恭进来时,就一直坐在车厢的角落里看着两人。不过因为萧长恭的面具有些骇人,她一直都没敢说话。

    这会儿萧长恭不再带着面具,六姝也有些反应过来了,看看哥哥,又看看眼前刚刚摘下面具的人,拉着竹三衡的袖子:“哥哥,好像,好像啊。”

    然后又凑近的看了看萧长恭,仰起小脸,“这位哥哥,你是哥哥的哥哥么?”

    婉宁失笑,把竹六姝拉到身前,“六姝乖,让两位哥哥说会话,你陪大姐姐下去走走好不好?”

    六姝看向了竹三衡,见到哥哥点头,才扭头看向婉宁,声音清脆地答道:“好。”

    婉宁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六姝仰起的小脸,然后带她下了马车。

    只是,婉宁带六姝刚在马车不远处走了半圈,竹三衡就冲了过来,拉过婉宁手里的竹六姝,“我们走。”

    婉宁赶紧拦住,“怎么了这是?好好的为什么要走?”

    竹三衡不看婉宁,冷哼一声,“我没这么怂的哥哥,本来还以为他是大英雄,原来也是畏惧权势的软蛋。”

    还好男色!不过这种话就不好在婉宁面前说了。

    婉宁不明所以,但仍旧沉了脸色,“三衡,我不许你这么说将军。”

    竹三衡不好对婉宁发火,当下躬身一礼,“姑娘的恩情,我兄妹二人铭记在心,日后必会报答,就此告辞。”

    说罢,拉着竹六姝就往庄外走。

    婉宁看了一眼马车,却不见萧长恭出来,也不知这兄弟俩之间到底是怎么沟通的,她下马车时还没什么,这才多一会儿,就闹翻成这样。

    “三衡,”婉宁追上竹三衡,“我不知道你们兄弟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你想想六姝。她可是被人狠踹了一脚,肚子上的淤青还没下去呢,万一伤了内里,没有及时医治,你忍心看她小小年纪就落下病根?”

    六姝果然是竹三衡的软胁,本来还气势汹汹的往外走,听了婉宁的话立时就站住了。

    婉宁一看有戏,赶紧走过去拉住六姝的手,“万一她真受了伤,你这么急急的拉着走,只会更重。眼下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不跟我们一起,你们是进不了城的,难道你要带着可能受伤的六姝住在荒郊野外?”

    “但你要是跟我们回去就不同了,将军能为六姝请到这盛京城里最好的郎中,还能让你们兄妹二人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就是你身上的伤,也得好好上上药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