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63.  往事.凤隶(三)

    接下来的事似乎变得可以预料了。

    当夜,就有人恭恭敬敬的来请棠棣姑娘去相爷房里一聚。

    一聚就一聚,为什么要说房里?有些事心照不宣即可,说出来就不像话了。棠棣怀着复杂的心情去了,带走所有人艳羡的目光。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们真的只是在房里聚一聚而已——

    棠棣一进门,只见重重碧纱自梁上垂下,走入犹如置身千嶂之中,又如步入青烟或绿藻里,有一种迷失感和未知的危机感。

    她难免有些慌,绕了几个圈,已然不知方向。突然,重重纱帘一齐拉开,现出房间里本来的面貌,如同拨云见日,雨过天青。

    凤栖梧歪靠在椅上,浑身上下散发着浴后的湿润香气,虽然衣冠整齐,却不再像白日所见的那般端正凛然。

    他将手中一枝淡黄花朵抛给赫棠棣,道:“棠棣已谢,找不到真的给你,送枝以假乱真的,聊胜于无。”

    棠棣本以为是真,细细一看,方知花枝是由檀木雕刻,花朵和花苞是俏色玉雕,通体做成了发簪的模样,精巧别致。

    “谢宰相大人,无功不受禄,我不能要。”她以为贵重,断不能收。

    “这是见面礼,白日仓促,不曾备得,晚间补上了,倒跟我拿乔了?”凤栖梧措辞颇有责备,若不是他神色温和,棠棣定要跪下告罪。

    除去白日匆匆一面,她与他算是初见,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能冷场,还是凤栖梧寻出话来问他:“你看这屋子怎样?”

    棠棣四处看了看,不知该如何作答,她觉得这屋子风流秀曼,实在不似男子的起居室,但这话是不能说的,只折衷了讲:“很好看,但不像大人的房间。”

    “怎么不像?”凤栖梧道:“严格说来,相府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的。”

    棠棣垂下了头。

    凤栖梧笑了,不再为难她,摸着身旁的纱帘道:“这里的确不是我的卧室,你们女子才喜欢这种轻飘飘的东西,既然是我主动相邀,自然以你为重,我是不大喜欢的。”

    棠棣轻轻一笑:“我也不喜欢。”

    “嗯?”凤栖梧微微疑惑:“我记得你,我生辰那日穿白纱的那个,难道你竟不喜欢么?”

    “……”棠棣呐呐提醒:“大人,那是被人安排好的。”

    这下轮到凤栖梧沉默了。

    要是别的女人,早顺着他说喜欢,这个倒很有些不同。

    “你挺老实。”他再次打量这个素净得有些哀伤的女子,闲聊般地又寻出闲话:“为什么总穿白衣?”他想这次该是因为喜欢吧——他有个朋友也喜欢穿白,一尘不染,白得发亮的那种白。

    棠棣却语出惊人:“为丈夫戴孝。”

    “你丈夫死了?”

    这句明知故问,有揭人创疤之嫌。“你丈夫死了”和“你有丈夫了”所体现的情感可是大大的不同,作为此女目前的所有者,他显然不关心人家是不是“经过手”的,这在对女子有着苛刻要求的天晔,实在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