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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光城下两军对峙。【】在我视线的端点处那英俊而邪恶的青年正以君王的姿态头戴王冠站在军阵前沿神情倨傲地看着我们站立的方向。

    或许他的名字叫做史蒂文森-台-米盖拉但对于我们来说他永远都是史蒂文森-德-米拉泽。我诅咒这个让人厌恶的名字愿世上的一切厄运都以正义和复仇之名阻拦在他身前;愿枉死在他手中的怨魂在最深沉的夜晚纠缠他、侵扰他让他一刻也得不到安眠;愿他亲身感受到众叛亲离的凄惨和万刃加身的痛苦在世间最残忍的惨况中死去;即便在他死后我也祝祷那收容孤苦魂灵的善良神祉忽视了他的存在将他抛弃在永世无法解脱的荒凉黑暗的世界中让他的灵魂永远都受到孤独和恐惧的侵蚀在地底最深处与永世的折磨为伴直到时间崩溃的尽头。

    是的这正是自一个平庸的酒馆老板之子心中最阴暗处的诅咒。这诅咒的阴暗狠毒让我自己都觉得心中惊悚畏缩却是自我内心最诚实的想法。如果我这一生注定要残忍一次那么就让它在现在到来吧。我愿意违背我的天性和偏好去付出一切代价让我面前的这个仇敌得到他应得的报应。

    血液翻滚着涌上我的脸。在这战马嘶鸣的战场上我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安静得让我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占领了银盾城堡后我们尽可能地收编了城中的守军但大部分的士兵还是选择了离开。我们没有挽留他们。余下的这场战斗已经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或许还羞愧于自己将战友抛弃在战场上独自逃生的行为但他们没有更多的理由帮助我们向自己的君王和战友挥剑。算上在攻取这座城堡时受到的损失我们现有的兵力仍然只有大约一万多人。对于我们的敌人而言我们仍然只是一支或许不能称之为弱小但却绝不强大的“乱军”。

    而我们的敌人米拉泽他不仅拥有东路军编制完整的两个军团和大量的贵族私兵更掌握着守卫京畿的皇家卫队以及被梅内瓦尔侯爵和加列特公爵为争夺王位召集到都城的大量武装总数不下五万之众。

    尽管如此但在拿下银盾城堡之后我们依旧把握着这场战斗的主动权:

    对于米拉泽来说弗莱德的死是与克里特人停战的必要条件。他必须在我们向东或者向西逃窜之前杀死我们否则他刚刚获得的一切权势都将在顷刻间烟消云散。即便我们不进攻辰光城他也会主动向银盾城堡起攻击。

    他没有选择战斗或是不战斗的权利而这就是矢志复仇的我们所占据的最大的主动。

    这也是为什么他愿意放弃高耸的城墙在平原上和我们打一场阵地战。

    当然除了必须杀死弗莱德这个苛刻的条款之外或许他身为一个王者骄傲的虚荣心也让他在占据绝对兵力优势的情况下选择和我们面对面的交战。从我们刚开始见面时他就对弗莱德怀着深深的嫉妒和恨意认为弗莱德只是运气好抢夺了本应属于他的荣誉。而现在或许正是让他证明自己强于我的朋友的最佳时机吧。

    列阵的时候他带着他的近卫策马来到阵地的中央高声叫道:

    “古德里安将军我们又见面了。或许你愿意和朕这个老朋友谈谈就在这里。你可以带着您的侍从就是那个叫做……叫做基德的中校。朕保证不伤害你们。这是一个王者的保证。如果你不信任朕可以带上你的士兵朕不会介意的。”

    他的声音轻慢得意带着浓浓的炫耀的色彩让人一阵恶心。每当他说出“朕”这个字眼时都轻飘飘地眯起了眼睛似乎说这样的一个字能给他带来极大欢娱和满足。如果能让我现在在他那张洋洋得意的脸蛋上重重来上一下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弗莱德面色铁青嘴唇因为愤怒而不能控制地哆嗦着。他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不必说。片刻之后我和弗莱德并辔而立站在那残害了我们友人的死敌面前。只有我们两个!

    “将军好久不见你近日可好啊?真遗憾朕不能在朕的王座上接受你的跪拜。杀你可能是会成为朕终生遗憾的决定但可惜的很朕不得不这样做。”

    弗莱德就这样站在那里犹如一尊雄伟的雕塑。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米拉泽的脸仿佛两道剑光在寻找切割**的缝隙。

    “啊这不是那个基德中校吗?我们见过不是吗?你怎么还是中校?哦朕忘了朕并没有签提升你的命令。或许朕现在可以补签一份。”米拉泽对弗莱德的沉默毫不在乎他得意地将头脸转向了我继续夸夸其谈地说。此刻的他看上去和以前他所鄙视的那些王都贵族们没有任何区别装模做样、浮华虚伪甚至比他们做得还要过分。似乎是因为他的野心和身份已经被压抑了太久一旦在合适的时机爆出来就彻底扭曲了他的性格。

    “你对我说过什么?要先来后到是吗?你说得太对了朕非常同意。只有一点你说错了先占到最好的座位的并不古德里安将军而是朕。懂吗是朕从朕的血管里开始流动血液起朕就注定了会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没有人可以改变这个现实。”

    “米拉泽?从朕很小的时候我的母亲就告诉朕这个卑贱的姓氏与朕的身份不相符合同样顶着这个卑贱姓氏的男子也不会是朕的父亲。还记得朕跟你说过的吗?将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朕现在才算真正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而你你的位置永远都在朕的下面。哈哈哈哈…………”他神经质地狂笑起来那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笑容他面部的肌肉在细微处不住地抖动似乎他的每一根血管、每一道神经都保持着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

    “朕是注定的王者。你看将军在朕面前一切都只能向着唯一正确的方向展所有挡在朕面前的绊脚石都唯有毁灭的下场。还记得文森特将军吗?还有他身边那群愚蠢的家伙?朕只是给了那些白痴一点小小的暗示他们就生怕功劳旁落争先恐后地冲上去送死。你真该看看那景象将军精彩极了。唯一让我不快的是文森特那杂种一直倒死都不忘向朕号施令。不能亲手杀了这个向朕号施令的人实在是让人遗憾。不过这世上的事情不可能总是完美的是吗?就好象现在朕既想接受你的投降让你为朕效命却又不得不杀了你。太遗憾了啊哈哈哈哈……”

    “……哦朕今天太高兴了都忘记了到这里来干什么。古德里安将军你可以命令你的军队投降朕宽恕他们一切叛逆的罪行仍然承认他们德兰麦亚士兵的身份。包括你基德中校。如果你向我宣誓效忠朕可以保持你现在的身份甚至可以给你加官进爵你觉得封你一个男爵怎么样?我还可以给你一个贵族的姓氏比如说……米拉泽米拉泽男爵。哦听起来真亲切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自己的头脑里嗡嗡地乱响那愤怒的火焰不仅燃烧在我的心里甚至已经点燃我的肌肤和骨骼点燃我的灵魂。米拉泽男爵在我心里这已经是个最卑劣最无耻的代号除了我面前的这个人用这个名字来辱骂任何人我觉得太过分。而现在他居然把这个名字毫不在意地戴到了我的头上完全没有询问过我的意见仿佛理所当然。已经没有比这更恶毒的侮辱了!如果连这样的侮辱我都可以忍耐那我宁愿不以一个人的姿态在这世界上存活。

    我的手搭在剑上眼中只有那张一刻不停地在蠕动声的丑陋的嘴。我要复仇尽我的一切力量。即便那个人身后是数百近卫即便那个人身后是数万大军什么也无法阻挡我拔剑复仇我要杀了这个人……

    “我们并不是来听你罗嗦的。”就在我快要无法控制住自己身体的时候我的朋友弗莱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的声音仿佛一如往常般平静动听但我能够听得出在那平静潜流下涌动不休的是他无尽的愤怒和恨意。

    “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三件事先生。第一基德中校不是我的侍从而是我的朋友被你遗弃在乌云城堡并牺牲在那里的雷利中校同样是我的朋友。这种朋友值得一个人用生命去珍惜和保护无论是谁伤害了他们我都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为他们复仇。朋友这是无知如你一般的人永远不会理解的词汇但我并不因此同情你。”

    “第二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是想看看即将死在我手中的卑微生物是如何的丑陋。现在我看见了……”弗莱德的口气顿了一顿然后加强了厌恶的口吻重重说道:

    “你丑陋的恰倒好处正好让我杀了你而不至于有负罪感却又还不到看见你会危害我身体健康的地步。”

    “第三我没有看见这个国家的国王只看见了一个头带王冠的男爵……”

    “你永远都是米拉泽男爵这个称号将会跟随你走进坟墓直到你死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让我们战场上见米拉泽……男爵!”

    弗莱德含着深深的怨毒说完他的话随即带着我离开一刻钟也没有多呆仿佛这里的空气已经受到了某人呼吸的污染因过分的污浊而让人不能呼吸。

    在我们的身后传来的是米拉泽歇斯底里的声音:

    “称呼朕为陛下陛下!听见了没有!朕已经永远不再是男爵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