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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人街巷的拐角处,一书生漫步而来,他满面笑意,却又面色苍白的像被冻坏了,厚底长靴踏在雪地上发出吱吱的声音,书生拢着手,像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故人高兴地道:“陆行风,你在做什么?”

    陆行风的手掩在雪袍后面,把碎玉扔在地上,陆知雪躲在他身后用脚把它们埋进了雪里。那人一步步走近,陆知雪感觉到陆行风全身绷紧了起来,比刚才更严正以待,并且把她更掩到了身后。

    那人笑道:“你别紧张呀,我又不是什么猛兽,我是你的同窗啊。”

    陆行风牵起嘴角似嘲似讽地笑了一下,“徐俭,你也是和他们一伙的?”

    那人讶异道:“这可真冤枉我了,我是路过而已,这些是什么人啊?咦,这不是陆公家的大公子吗。”徐俭啧啧几声,看了几眼躺在地上的陆家大公子,又转身道:“你和他有仇?”

    “我和他无仇。”

    “哦,明白了,就是他故意寻衅滋事了,你放心,我绝不会把你私自斗殴的事告诉学院的。”

    陆行风皱眉看着徐俭笑吟吟的脸,对方拍拍他的肩膀,道:“嗯嗯放心吧。”

    陆行风狐疑地瞪着他,又想,既然已经被看见了,他就已经落了下风,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退学,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有别的路可走。想到这,他一时紧张的心便又放松下来,恢复了一贯的淡漠,他拂开肩上的手,道:“你想做什么随你。”

    “哎呀,怎么还是这么冷酷无情,我听说这陆大少很是跋扈,他既寻到你麻烦想必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和我说说,我同你想想办法?“

    陆行风依然冷淡地道:“不必。”

    连续被拒了两次,这徐俭也不气恼,苍白虚弱的脸上挂着西风吹也吹不走的笑意,陆知雪忽然觉得他和戏台上挂着面具脸谱的人一样,看不出真假。

    徐俭视线往下一扫,“哟,你这背后还藏了个小丫头啊。”他上下打量了下陆知雪,注意到陆行风这护着的姿态,笑意更深,“穿得这么喜庆,长得挺标致,行风,这是谁啊?”

    “我家丫头,”陆行风侧身避开,道:“不打扰你赏景了,告辞。”

    说罢兀自离开,陆知雪回头望望那站在一堆横七竖八躺鱼中间仍悠然自得的书生,蓦地打了个冷战。她问道:“公子,那人是?”

    “尚书的大公子,也跟我在同一书院。”

    陆知雪担忧地问道:“他……是坏人吗?”

    “坏人?”陆行风斟酌着这个词,然后笑道:“知雪,你觉得这个世上分哪几种人啊?”

    “好人?和坏人?”

    “人是很复杂的动物,知雪,我认为,这个世道不论在哪个环境中,只有狼和兔之分。噬人的狼和被人噬的兔,而徐俭这个人,更像是狐狸,他表面的言行并不代表他真正的意图,我看不清他,并不能预料到他下一刻的行为会是什么。不过我也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陆知雪见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既心疼又知道自己实在没用帮不上什么忙,“那……那个……”

    “你想问陆家那波人?不要紧,没有什么是不能告诉你的,不过今天这事你回去要帮我保守秘密哦。”

    陆知雪直点头,“嗯嗯好的!”

    陆行风便拉着她在一个阳光颇好的街角台阶上坐下了,婉婉道来。

    “陆府嫡子,陆汲明,我前几日去陆府,离开的时候,他佩戴着那枚玉佩故意出现在我面前。那玉佩是我母亲之物,我母亲姓林,那个浮云像不像个字?陆……我父亲,收起了所有我母亲之物,所以我随即想到那是陆汲明偷出来的,就为了引我出来。所以那酒楼里,灰衣人、帮主、厌厌,还有那些开口引话的,都是被安排之人。”

    “公子……那你是明知有危险,还是……”

    陆行风轻轻嗯了声,“我母亲的东西,不能落在他手里。不过……”他低语道:“那玉佩是假的,陆汲明不可能仿造一个,那就是父亲仿造的,他为什么要仿造玉佩放在自己家里?他又仿造了多少个。”

    陆知雪看着兀自思考着的陆行风,内心大撼,陆行风明知有危险而不得不上,那陆汲明兜兜转转找了这么多人演了这么一出戏到底对陆行风有多大冤仇。而这一切她都不知道,还一直都很高兴,完全不知陆行风每时每刻是处在怎样的处境里。要不是陆汲明低估了陆行风,找的人太过草包,那他们现在还不知会有怎样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