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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点多,李济海召集所有人在餐厅集合。

    “那老太婆出现一次就消失了,没人给我们送吃的,出口也被封了,我们都得重视起来啊!争取早点完成游戏,要不然我们都会饿死在这里!”

    李济海站在桌子正中的位置,情绪暴躁,边说边敲桌子。

    中年宅男邵方想必看过不少cult电影,狞笑着说:“这是明摆着的密室逃生,人在这种环境里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比如说,吃人啊,强|奸啊,哈哈……”

    他阴鸷的眼神扫过每个人,更是不怀好意地看了看边诗琪和叶文芳。边诗琪又差点被吓哭,在座的人都紧张起来。

    吴声医生声音发颤:“这个游戏没有时间限制,就是等着我们互相残杀?游戏只有一个幸存者,谁能杀到最后,谁就是赢家?”

    李济海:“最先处决杀人犯的人才是赢家!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把可疑的人先杀掉!”说话间又看向韩一。

    林青木知道他又想带节奏,急中生智,辩驳道:“你怎么还把大家往陷阱里带?系统就是想让我们陷入绝境后动了杀意!我们在游戏之前都没杀过人,游戏的过程中被系统引诱着杀人,那就真的变成杀人犯了!”

    魏宇无奈叹气:“最麻烦的是,系统不允许明面上的厮杀,就算杀人犯就站在我面前,我也不能直接杀了他。”

    邵方握起拳头晃了晃,表情越发的神经质:“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索性就来个‘大逃杀’,杀到最后的那个,不就顺理成章胜出了?”

    所有人都面露惧色,宅男的愤怒最为致命,在没有法律约束的情况下,谁都不知道邋遢大叔爆走起来会做出什么事。

    安静了几秒后,一直沉默的韩一说道:“游戏规则说过,我们可以选择处决别人,或者等待被人处决。”

    李济海很烦躁:“是啊,怎么了?”

    韩一没有被他影响,继续说道:“那么,处决我们的这个‘人’,会是谁?”他在“人”字上加了重音。

    李济海:“当然是除自己外的其他玩家……”话没说完,就惊恐地瞪起眼睛。

    边诗琪最先反应过来:“纸人!纸人也是人!我、我看到了,棺材在动!纸人在棺材里动!”

    魏宇颤声干笑:“别、别吓我……我可是社会主义好青年……”

    吴声医生:“我们都到这里了,唯物论可能要暂时放一放。”

    一直在哽咽的边诗琪终于哭了出来:“那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死!”

    能说会道的律师已经慌恐不堪;

    邵方则是阴险冷笑,时刻准备按照大逃杀剧本行事;

    魏宇和吴声相互看了一眼,都无奈叹息;

    叶文芳虽然一直没有说话,可是表情从始至终都极度不安。

    只有韩一还保持冷静:“大家先回房吧,把对门的阴面房间锁好,如果夜里听到奇怪的声音也不要出来。”

    边诗琪:“奇、奇怪的声音?”

    林青木替韩一回答:“对,按照以往的经验,夜里都会很危险。”

    没有别的办法,众人只能饿着肚子回房睡觉。

    分开的时候,林青木偷偷塞给韩一一张符纸,小声说道:“从上个副本里带出来的,可能会有用。”

    韩一点点头:“夜里小心。”

    十五平米的小房间,左边靠门划出三平米的隔间,就是浴室和厕所,林青木脱下衣服放在床上,也找不到换洗衣服和浴袍,只能光溜溜地走进去淋浴。

    居然还有热水和香皂,林青木心里涌起一丝幸福感。

    水流冲刷着身体,林青木把香皂放在手里揉搓出泡沫,涂抹在头发上。闭着眼睛一阵揉搓,感觉头发有些厚重,揉起来有些吃力。

    他本来没在意,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一股寒气从后脊直冲到头顶。

    刚才摸香皂的时候习惯性地伸出右手,可这里不是自己家,香皂分明是放在他左手边的!

    是谁递给他香皂的?!

    猛地睁开眼睛,他看到本来光滑的屋顶垂坠着一束束头发,其中有一束头发和他的头发搅在一起,被他揉出泡沫……

    “啊——”

    一声惨叫贯穿整个楼层,韩一瞬间听出是林青木的声音,他推开门冲了出去,百米冲刺一样从楼道最西侧跑到最东。

    “林青木!”

    韩一本来使出全力撞击房门,意外的是门没有上锁,他冲得太猛差点摔在地上。

    扫视房间没见到人,再一看隔间,林青木光着身子蜷缩在墙角,花洒还在喷水,冲刷着微微颤抖的身体。

    “头、头发……”少年惊魂未定。

    韩一走进去,关掉花洒,蹲在林青木身边:“受伤了吗?”

    林青木:“脚崴了……”

    韩一伸出双臂抱他,林青木忙推开:“别……我没穿衣服……”

    韩一顾不了那么多,也不管林青木身上的水浸湿衣服,一个公主抱把他抱出来,林青木弱小无助,只能用双手挡住羞羞的地方。

    把林青木放在床上,盖好薄被,韩一坐在床边,边查看林青木受伤的脚踝边问他怎么回事。

    “头发……好多头发从屋顶垂下来,我一喊就顺着缝隙缩回去了。”

    韩一查看林青木脚踝的动作滞了一下,这时,住在林青木隔壁的吴声医生出现在门口:“怎么了?没出什么大事吧?”

    林青木下意识地把身上的被子向上提了提,韩一转过头去微笑着说:“没事,浴室里有只蟑螂,林青木一害怕摔了一跤。”

    吴声:“哦,伤到哪儿了吗?需要我给看看吗?”

    韩一:“不麻烦您了,他崴了脚,我给他揉几下就好。”

    他们说话的期间,其他几个玩家都陆续过来,小心翼翼地探头查看情况,一听说没什么大事,就都回去了。

    韩一真的会些推拿手法,林青木伤得也不重,几下按揉后,林青木的脚就好多了。

    韩一边揉林青木的脚踝边问他:“你晚上怎么不锁门?”

    林青木疑道:“我锁了啊!”

    韩一顿了顿,说道:“如果你没有记错,那就是,有什么东西替我开了门。”

    林青木感到一阵恶寒,他的房间里,不止有让他代洗的头发,还有给韩一开门的“东西”。

    韩一没再纠结门锁的事,接着问道:“那头发是黑色的?”

    “嗯,特别多,一束一束的,挂在屋顶上……”回想起刚才那一幕,林青木不禁打起寒颤,“我闭着眼睛洗澡的时候,它们就挂在屋顶上……还有一束头发落在我头上,让我帮它洗……”

    林青木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他想起了一件很恐怖的事:“那个老太太,看起来都有一百岁了,她的头发……还那么黑……”

    越想越是惊恐,林青木看着韩一,他知道,韩一肯定和他想的一样:这铺天盖地的黑色长发,太像上个副本的苏婉了!

    林青木拽住韩一的胳膊:“韩一,我、我有点害怕。”

    韩一在他的手上拍了两下,轻声说道:“别怕,我去看看。”

    说完,他走进卫生间,抬头看向天花板,观察了一会儿后,在角落里发现一个通风口。

    永恒公寓是老式建筑,通风口开得较大,韩一登上洗脸台,伸长手臂,轻松够到了通风口,设备老旧,没费多少力气,就把通风口的挡板拆卸下来。

    头发从屋顶缝隙垂下又缩回,不知道顺着通风管道查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韩一!别去!”林青木很担心,生怕漆黑的管道里涌出头发把韩一困住。

    “去看一下,可能会发现点什么,没事,我会小心的。”

    “那你带上那张符纸!”

    “好。”

    韩一在狭窄的通风管道里匍匐前行,不一会儿就裹了一身的尘土和蛛网。

    没有发现异常,他本想打算回去,前方幽深的黑暗里依稀露出一小片微光,他很快就辨别出来,那是另一个房间的通风口。

    向那个通风口爬去,隐约听到一首诡异的曲子,像是老式留声机播放的黑胶唱片,想必唱片已经年久老化,声音失真严重,伴有嘈杂的噪音。

    越接近那片光亮,留声机的声音就越大,是个女人的歌唱,因为唱片老化,声音颤抖得厉害,听不清歌词;

    节奏很慢,像是漆黑的山洞里缓缓流淌的暗河,时而走音的旋律听起来十分诡异,甚至有几分阴森,在寂静的深夜里,令人毛骨悚然。

    韩一爬到通风口向下看,偌大的房间只点着一颗白色蜡烛,亏得这微弱的烛光,韩一才能看清,这间屋子与他们吃饭的餐厅布局一模一样,只是当中那个长桌上,横躺着一个纸人。

    这纸人和他们在阴面房间里看到的不同,做工很精致,甚至堪称艺术,尤其是面部的制作栩栩如生,乍一看几乎与活人无异。

    纸人的相貌和身形明显是个男性,身穿民国时期的白色男士长褂,纸白的脸上,五官被制作者勾画得眉清目秀,可以说十分英俊。

    而韩一没有心情继续欣赏这个纸人,因为他看到了更恐怖的一幕。

    那个消失的老太太,就坐在横放纸人的桌子前,白色蜡烛放在她的左手边,正好能照亮纸人的脸。

    违背生理规律的乌黑长发从老人的头上披散下来,老人手里拿一支毛笔,在墨盘上蘸染艳红的颜料,抵在纸人的唇间细细地描画。

    长桌对面,靠窗的墙角摆着一个半人高的柜子,发出诡异歌声的留声机就放在柜子上。

    老人跟着留声机哼唱,细心描画纸人的嘴唇,时不时还口齿不清地呢喃,韩一依稀分辨出几个词。

    “你是我的……陪我……永远……”

    老人描画完纸人的嘴唇,捧起纸人的脸看了看,像是很满意自己的手笔,接着,收起工具,绕到桌子另一边,躺在纸人身旁,搂着纸人睡了。

    微弱的烛光下,纸人苍白的脸泛着模糊的荧光,留声机的曲子还在循环播放。

    韩一手捂胸口,呼吸有些短促,从听到这首曲子开始,他的心就莫名地悲伤,随着时间的推移,悲伤的情感越发强烈,甚至有几分绝望。

    他本能地想要摆脱这诡异的曲子,可是刚要转身回去,他突然感到一丝违和感,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定睛看向屋子里,他在寻找这种异样感觉的由来,观察了几秒后,他的心脏猛跳起来。

    让他感到不对劲的是,那桌上躺着的纸人,本是横平竖直,不知什么时候,那张逼真的脸变换了角度,此刻正面向韩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