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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面上混着血与兽液,泥泞粘稠,显然这里曾是一处战场。畸变的植物在空中张牙舞爪挥动着抽长的藤条,就像蛇一样。

    到处都是一片死气。

    寂静被几声纷乱的脚步声打乱。几名身着军装,手上持枪的人在四周搜查,似乎在这寻找些什么。

    本来漫无目的枝条突然间就有了目标,齐刷刷朝着一人冲去。

    人群后一个懒散的男人动了动手,几声弹壳掉落在地的叮当声后,原本在半空中的藤条跌落在地砸出一个深坑,剩下半截连着树干恹恹的耷拉在地上。

    零星几点剔透的红色自他肩章上反射而出。

    男人踢开脚前的藤条尸体,继续往前走,在胶稠的土壤上留下脚印。

    “上校!”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喊了一声。

    男人脚下一顿转回身,看着不远处蹙起眉。

    一名军人倒在棵老树边上,藤蔓贯穿过他的腹部慢慢洇出深色血液,可能因为光线的原因,那血液看起来像是黑色的。

    那名军人身体还在抽搐,明显还活着。

    “怎么办,现在还是感染初期带回种子部门是不是还有救!”有人急切的要上前救人。

    男人抬手拦了一下,从军装内兜里抽出一副黑色皮质手套戴上,独自一人走上前蹲在那名军人面前。

    军人张张嘴只能简单发出几个音节,完全听不出说些什么。男人却像是懂了,应了一声。

    随后他在血液上用手指抹了一下,的确是纯黑色的,像是黑色毒液,在身上攀附着,血珠沿着他细长的手指一路往下滚落,最后在他手指攥紧的动作中被打散,他摘下手套站起身看着那棵树。

    这棵树还处于变异初期,只有一条藤蔓具有攻击性,现在正在那名军人身上餍足的汲取更多的能量。

    男人垂下眸又看了看垂死边缘的军人,眼睫颤抖了下,提起枪对着那人的眉心,扣动扳机。一击毙命。

    他另一只手捏着两只手套转身走回到队伍中,淡淡的说了句:“任务完成,走了,回基地。”

    此后很久再没有一人说过话。

    直到看到基地的高射灯后,终于有人开口。

    “把他带回来……说不定还能救。”

    “我们没有犯错的机会。”男人低垂眼睫放下后座的窗户,出示了自己的军官证。

    识别过他的证件后,响起一段电子音:“云衍上校早,祝您生活愉快。”

    云衍笑了下,真特么是一句离谱又可笑的问候。

    高射灯的灯光打到他脸上,明眸善睐,又将他的轮廓描摹的更加清晰。

    他抬头看了眼黑如墨的天空,又多了几道星云。

    可是此刻不过是早上七点。

    -

    一辆黑色装甲车停在直通种子部门的廊前,从中下来一众人,自动在车前站成一列。

    红玫瑰肩章在最后才从车门口露出来,云衍走出向这群人摆摆手。

    “都回去休息,随时待命。”说完就朝种子部门走进去。

    一道道铁灰色的闸门检测到来人的身份后纷纷开门,畅通无阻,直到最后一扇门打开,一张舔狗脸出现在他面前。

    云衍步伐稍顿。

    “云衍上校早,小的在这已经恭候多时了。”那人对他比了个请的手势。

    这位的胸前别着名牌——种子部门科研主任,过念。

    他也是云衍的好友,性格与云衍截然相反,活泼有趣专挑云衍不爽的点逗他。

    “我们可就等着你新带回来的样本呢。”过念在前边带路,“怎么样,混沌之境f级污染地区应该没什么危险吧。”

    混沌之境,也就是被怪物以及污染源占据的地方,现在已经达到与人类栖息地同等的面积。

    “没有。”云衍没感情的答道,将一个密封袋放进过念手里。

    过念翻来覆去看着里面两只黑手套,又抬起头看看云衍:“这不是你的么,上面有污染样本?你怎么了,受伤了?检测过了吗有没有感染?”

    边说他边往远退开几步。

    云衍挑了下眉,没回答他的问题:“牺牲了一名队员,他的血在上面。”

    “哦。”过念点点头,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啊?!f级地区怎么会有牺牲?”

    “附近有突变。”

    “啧,过几天估计就要升级了。”过念捻了几下密封袋,“突变最麻烦了。”

    云衍“嗯”了声就走了。

    走廊空荡荡的只有云衍军靴踩踏而过的声音。

    种子部门这边除了专人一般没人愿意过来。这冷冰冰的来苏水味像是嵌进这里的墙壁里一样,再加上这条路除了人走以外更多的是运送尸体之类的样本。

    在这种多活一小时都要偷乐的日子里,在这走一趟总觉得多多少少会沾点晦气。

    云衍不自觉低头摸了下手里的枪,不知道在想什么。

    “友情提示,这是亲爱的击毙的第501位,同僚中是第99位。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还差一位就要凑整了。”

    这个声音低沉又散漫,慢悠悠的在走廊中来回回荡。

    这是绑定在云衍身上的ai,也是全球的数据库,绝大部分信息都在它的系统里。要是有一天它玩完了,那人类现在唯一一点的研究也要跟他一起入黄土;反之,它对人类太过了解,需要与一个足够实力能压制它的人绑定在一起才能避免这玩意揭竿起义。

    “你才安静了不到一小时。”云衍声线平平依旧不带感情。

    “很抱歉,闭嘴一小时已经是我的极限了,禁止我与亲爱的说话对我来说是一种惩罚,身心上的惩罚。”

    最后一道门打开,一位科研专员从文件中抬起头,表情复杂的看着云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