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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长春院,红叶并没有闲下来,整个七月都在忙忙碌碌。

    婚期定下来,吕大海有了底,不发愁了,连带红河该办差办差,冯春梅白天当差,晚上回来给她备嫁。

    说是备嫁,丫头下人不像丹姐儿娴姐儿之类的千金小姐,一出生便开始准备嫁妆,到了出嫁的时候,田产铺子衣裳料子压箱银子,讲究些的把家具、马桶也准备好,堪称十里红妆。

    府里下人婚嫁没那么讲究,男方象征性拎个四色礼盒、聘金,女方带着日常的衣裳鞋袜,蒸些喜饼,请亲近的人吃饭,吹打一番,自此便住到男方家里去了。

    红叶却不想这么草率:原来的世界,她只是个妾,失宠的时候悔恨“还不如正正经经嫁个人,做平头夫妻”,如今有了机会,自然要弥补遗憾。

    她拿出自己的积蓄,三十两银子,“娘,我列个单子,您帮我把东西买回来吧。”

    冯春梅被女儿的大方惊到了:二夫人没给女儿一分钱,令她大失所望,便想着,能节俭便节俭一些。

    “钱又没烧你的手!”冯春梅急扯白脸地,以前你有差事,现下你没活儿干,干什么一把子扔出去?存起来给我外孙!”

    红叶耐心解释,“娘,展护卫在府里是护卫首领,又是大爷身边的人,比我们家有体面,我们家多备些东西,成亲的时候让旁人看了,一来展护卫有颜面,二来我们家自己脸上也有光:难不成,让人家笑话我们,高攀了展护卫,成了庙里那只进不出的貔貅?”

    女儿嫁了人,就是夫家的人,不可能像以前一样,把夫人的赏赐送出来,给自己攒着。冯春梅盯着面前的元宝和银壳子,“那也用不了这么多!我和你爹早都给你备好了,你的衣裳不都是现成的?你弟弟可还没娶媳妇!”

    “衣裳是衣裳,别的也得预备:展护卫扩了房子,按理,我们是应该备家具的,现下没那么讲究,台面上看得过去,也就行了。”她叹口气,指一指府里丁字院落的方向:“娘,展护卫见过世面,眼孔高,家里有爹有弟弟,若是我们家小里小气,人家一家子看在眼里,以后看得起我们?以后怎么走动?怎么提拔红河?”

    提到儿子,冯春梅不说话了,埋怨女儿跟在夫人小姐身边,染上了奢侈习气。

    红叶压低声音:“娘,虽然我从夫人身边出来了,可展护卫是世子爷的人,世子爷早晚是伯爷,府里还不是世子爷和世子夫人说了算?世子夫人和大小姐都知道我,现下我没差事,以后还能没有?日子长着呢。您啊,把心放肚子里,我就红河一个弟弟,以后还指望红河给我撑腰呢!”

    这么一想,冯春梅高兴起来,咧开嘴巴。

    红叶做出伤心的神情,拿过银子,“您要是不管,我请隔壁刘嫂子给我置办东西。”

    冯春梅连忙抢过银子,“废话,我是你娘,哪有不管你的道理!”

    等母亲略带心疼地出房去了,红叶露出一个笑容:她做了十二年小妾,最善于揣摩人心,没什么见识的母亲和精明狡诈的续弦夫人比起来,实在算不了什么。

    用不着冯春梅心疼,展家的聘礼就送来了:

    衣服金饰、四坛酒、上好的茶叶、四盒八色点心、一对活蹦乱跳的肥鹅,两百两聘金,体体面面十二抬。

    上门的是府里二管家,喜气洋洋地“恭喜,恭喜!”。往日吕大海对人家点头哈腰,冷不丁面对面,话也说不出了。

    红河兴冲冲地,传来展南屏的话:“新院子是现成的,怕时间太紧,只刷了一遍漆,就放在那里吹风了。展大哥问,姐姐有什么想要的,或者,院子想弄成什么样子,告诉他,他去弄。”

    又蹲在地上,找一根树枝,画了两个相连的、四四方方的院子,指着说“展大哥住这,展二哥住这,亲家伯伯住这。”

    是以后她的家呢!红叶心里暖洋洋,“我怎么知道?家里什么都不缺。”

    一会儿又想起来:“你跟他说,把厨房砌的大一点。”

    做姨娘的事后,她为了讨好孔连捷,会做很多吃食,现在,可以给自己的丈夫洗手作羹汤了。

    过两天,赵氏身边的丫鬟唤了红叶去。

    到了正屋,赵氏和颜悦色地,比平时亲切许多:“听说日子定下来了?可还缺什么?”

    红叶恭恭敬敬行礼,低声道:“回世子夫人话,订了九月初二,奴婢家里准备了,不缺什么。”

    赵氏满意地嗯一声,挥挥手,大丫鬟翠蓝用托盘端了个红漆描金的匣子:枣红漳绒上躺着两根镶红宝石的赤金簪子,一对雕牡丹花赤金镯子,一对牡丹花赤金耳环。

    红叶微微吃惊:长房比二房富贵是毋庸置疑的,赵氏是世子夫人,出手自然大方,可两枚红宝石有小手指大

    “当不起夫人厚赏。”她用诚惶诚恐的语气说,“太贵重了”

    赵氏被她的态度取悦了,温声道:“大展护卫是世子爷身边得用的人,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世子爷常和我说起。好好收下吧,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来告诉我。”

    红叶见推拖不得,又行了个福礼,再三道谢才小心翼翼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