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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偏过头,低声道:“陛下可听过‘关心则乱’?政事再大,于卿卿而言正如刀尖之于绣针,刀尖再利,对绢面上的花式来说却是无用之物,倒不若绣针来的重要。身在法外,心无浮沉,自然能看得明白。”

    李麟点头道:“也就说,朕在卿卿的心目中还是颇占分量的。”我脸上一红,方才倒没有这个意思。

    李麟接着道:“你说的不错,赵佑庭确有一样把柄在朕的手上。”他的话成功吊起了我的胃口,想那赵佑庭俨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刀枪不入水火不进的样子,居然也有软肋。我好奇地看着他,他神秘地冲我招招手,贴着我的耳朵道:“那厮不姓赵!”

    我大惊,他居然不是赵天翼的儿子!李麟道:“赵佑庭是赵府的一个丫鬟与侍卫私通所生。只因那婢子不忍自己的儿子居于人下,竟借着奉茶之机往水里下了药,才引得赵天翼与其私媾。”

    我记得赵佑庭说起过,他的母亲名唤碧鸢,是赵府的大丫鬟,这样一说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此事陈年已久,陛下如何得知?”

    李麟笑道:“出处你不用问,赵府之中自有朕的耳报神。现下他的生父就在朕的手里。”

    我点头,赵天翼虽死,旧部亲卫还在。赵佑庭军功起家,在赵家军中威望颇高,如今陇军无主,他正可独揽军机。这个时候,若他非赵氏子的秘闻传将出去,陇军上下岂能容他?赵佑膺又岂会放过这个翻盘的机会?

    我问道:“莫不是膺哥想让赵佑庭的身世昭告天下?”李麟点头。

    心里泛上一抹哀叹,赵天翼为膺哥的身世犹疑了二十多年,军政大事宁愿交给庶出的赵佑庭也不让他插手,同为儿子,却这般厚此薄彼,膺哥也是人,岂能不怨、不妒、不恨?可笑赵天翼处处提防着大儿子,不成想另一个儿子也不是自己的,忙活了这些年,妻离子散的,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我终于明白男人为什么总是恨不能把自己的女人看得死死的,毕竟孩子生出来,娘一定是亲娘,爹是不是亲爹就难说了不是?

    李麟叹道:“赵天翼与杜氏合作多年,赵佑膺曾从他爹手上偷得据点图。当年他便是以此与朕交易,所求只一样,便是事成之后将赵佑庭从赵氏族谱中除名,由他接管陇西旧部。然,京畿杜氏筹谋造反,陇西又有钟培负隅顽抗,此非常时候,正需要赵佑庭这样的猛将,朕如何能舍了他?”

    我笑:“皇上两下里都要重用,哪一边都不想开罪,可偏偏他二人结怨已深,非斗得你死我活不可。是以陛下颇为头疼,不知如何是好?”

    李麟扶额,沉声点头。

    我轻嗤道:“陛下要臣妾做什么不妨直言,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赵佑膺虽与臣妾同母,到底隔了二十年的情分,交情足渐,臣妾的游说他未必肯听。这事成与不成,卿卿不敢打包票。”

    李麟两眼锃亮,叹道:“生朕者父母知朕者卿卿也!”我看他一副小狗摆尾的样子,背上汗毛直竖,他李麟什么时候计穷那便是黄河西去渭水倒流了。

    他直言道:“赵佑膺非将才,他要兵,不过是怕有朝一日被赵佑庭比下去。朕拟将陇军旧部一分为二,他和赵佑庭各执其一。如此,也算是成全了他。”

    “陛下不怕他不乐意?”

    李麟道:“军权少了一半,赵佑庭也未能拉下马,亏本的买卖他自然不答应。除非,让他像赵佑庭一样,有个把柄落在朕手上。”

    我想了想,摇头道:“臣妾与这位兄长相认统共不过十天,如何能晓得他的事?”

    “卿卿是不愿认呢还是故作不知?”李麟看着我,笑道:“只要姨母有言于朕,赵佑膺便未必姓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