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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麟突然将我紧紧搂在怀里,近乎咆哮道:“不准!朕不准!”

    他抚上我的脸,迫我看着他:“仓州已平,朕坐收西域十万精兵,又有韩、范、赵三将护持,京城的杜国丈已不再是朕的对手。不需多久,朕便可收回大权,成为真正的万万人之上!卿卿,朕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好不容易可以与你无顾忌地长相厮守,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离朕而去?你怎么忍心,离开我?”

    我摇头:“陛下要的是江山,而卿卿要的只是当年那个能够陪我一起闲看落花的霖哥哥而已。可惜故人虽在心却变,如今的陛下,臣妾只觉得可怕。”

    李麟抚上我的眉眼,轻笑道:“朕的心意何曾变过?倒是卿卿的心,这些年越发地硬了。”

    我避开他的手道:“陛下何必自欺欺人?今此一役,陛下军权近趋一统,剿灭杜氏指日可待。咸阳季氏在外祖殁后已然是一盘散沙,臣妾对陛下早已无半点用处。您何不发发慈悲,放过我,也放过自己?”

    李麟冷声道:“你以为朕是因为季氏才留下你?”我诚然道:“卿卿想不出更好的理由。”

    李麟有一瞬地踉跄,却是大笑不止,我看着他,他扶住我身后的桌案站定,盯着我道:“卿卿,朕原想着,与你二十年的情谊,你当是最明白朕的人。现今看来,就是那杜心兰,也比你看得透彻!”

    我心里一凉,嘴上却说道:“陛下与杜皇后是结发夫妻,妾怎能比得上?”

    李麟脸色煞白地盯着我,胸口起伏不定,我知他已然怒极,正想着要不要给他倒杯水去去火。他突然开口,挤出一句杀千刀的话:“小肚鸡肠,活该作妾!”

    说罢也不等我反应,竟翻身上床。床帏一撩,落下帐来。

    我左右看看,觉得自己凭什么要干杵在这,便拍拍手准备回自个儿屋去。走到门边,突然想起赵府新异了主子,我到底住哪还得看这个祖宗的安排。只得讪讪地收了脚,回到床边,问他道:“陛下在仓州打算留几日?”等了会,帐子里没人声。我又道:“我还是住原来的院子吧,搬来搬去怪烦的。”李麟还是不说话,既如此,我权当他是默认了。

    正欲掉头,帐子突然一动,李麟撩帘而起,凶神恶煞地看着我道:“除了正房和姨母的屋子,各间都做了军兵的营地。你要想回你娘那,朕不拦你!”

    我心里恨的牙痒痒,若是这个时候贸贸然回去,娘必然以为我与他不合,这不徒然惹她老人家担心么!

    李麟脸上颇露得色,笑道:“当然了,朕的暖帐常年为爱妃打开。”

    我脸上一红,脚下一跺,却也无法,解了披风扔上床,正正好打在他的脸上。他也不恼,拽下脑袋上的大红披衣,往鼻上嗅了嗅,作沉迷状,嬉笑道:“女萝摇荡罗衫解,王孙从此不归乡!”我难抑羞恼,拽过他,狠狠打上他的胸膛,将这半年来的怨愤通通发泄出来,骂道:“死泼皮,无赖,浪荡子,恶棍,流氓,作死的负心汉薄情郎!你以后再敢欺负我,我就是夜里不睡也要拿簪子戳死你戳死你戳死你......”

    后来想想,真是后悔的紧,骂人有学问,尤其挑词儿上得注意。那晚我骂了一晚,李麟没被戳死,倒是自己被他“戳”的够呛。真是男人心海底针,天下祸害是男人,理说不过便来真,偏生女人爱娇嗔,我摇头,怎一个贱字了得!

    只是欢爱过后,余存在锦纱帐芙蓉被里的温热又能留得几时?正如清早他掀被而去,不过半晌,这屋里便凉得可怕。我抱紧了身子,正犹疑着要不要唤人送个捂脚的汤婆子进来,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我一惊,问道:“谁呀?”帘外却一点动静也无,我疑心大作,连忙披衣下床,却见兰儿端着一笼的早食,在门口对着我笑。我指着笼子问道:“给我的?”她点头,进门放下点心,做了个吃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