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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最贵的不过自己。姑娘以为,以身相许如何?”

    我抬首,正对上一双波谲暗涌的眸子,本该满含戏谑嘲讽的眼睛,却在凝视间,多了分醺醉的沉迷!我心里暗惊,只能婉拒道:“大人错爱,只是奴家已为他人妇,只能辜负了大人。”

    他道:“若在下说,你的夫君已然命丧黄泉呢!”

    李麟死了?心里有如被人撕开万千道口子,血混着脉络向下滴落,浇在四肢百骸上,泛着痛苦的涟漪,霎时魂销骨散,原来这就是剜心之痛。

    那人见我不言,也不逼我,只是坐到床边,灼灼的目光似能穿透人心。若是李麟已死,那么他......我闭上眼睛,方才见他的相貌气度,便隐隐猜得此人身份,却多少存着些侥幸,希冀兴许能是旁的什么人,奈何真的是他。

    我低下头,轻声道:“奴家该称呼大人什么?仓州都护赵大人?家祖的闭门弟子赵子虎?还是大秦国的皇帝陛下?”赵天翼背主自立,国号大秦,却只掌控了西域这点地界,岂能与千年前挥灭六国的秦王朝相提并论?是以我的最后一句说得颇具讽意。

    他不怒反笑,针锋相对道:“在下又该唤姑娘作什么呢?陶门小姐?季贵妃?还是,我儿的新宠,玉卿姑娘?”

    我哑然,他却一摆手,道:“称呼什么的本就无所谓,你欢喜什么便叫什么,正如我现在,只想唤你一声‘芸儿’。”

    我大惊,母亲闺名季芸,芸儿是外祖与父亲常唤她的乳名啊!只不知赵天翼口中说的“芸儿”,可是母亲?难道他与我娘竟是旧识?

    转念一想,他早年拜在外祖门下,与母亲相识也并非不可能。只是母亲到底已为他人妇,他这般直直唤了母亲的闺名,未免让人觉着孟浪了些。

    脸上一热,赵天翼竟抚上我的面颊,我惊呼一声便要避开,他却一个反手势将我紧锢在怀,我挣了挣,奈何他的双臂就像啐过水的金刚,常年的军中磨练使他的臂膀硬如铁栅,我的每一个使力于他而言不过是小猫挠痒。

    他抓着我臂膀的手突然使劲,一阵剧痛袭来,我只觉双臂似要脱离了似的,他贴上我的耳后道:“痛吗?”我别过脸,咬着牙不理他,他将手又捏紧了些,手肘关节处传来咯吱声,我只觉手臂上的骨骼都要碎裂了一般,只得闷哼了声:“痛!”

    赵天翼这才满意地松了手,我支持不住,瘫倒在榻上。他却朗笑着一个倾身贴上来,道:“你不止容貌,就连这个性都像极了你娘!”

    我忍着身上的痛,疑惑地看着他,迟疑道:“你与我母亲,相熟?”

    他看着我,手指轻轻划上我的眉、眼、鼻,又在我的唇上停住,来回摩挲着,他方才一番恐吓,我早已不能动弹,只能任他这么着。

    半晌,他幽幽道:“听闻你与皇帝是青梅竹马?”我脸上一红,应了一声。他叹道:“我与她何尝不是,何尝不是......”

    我心下一惊,他不是和沈惠蓉自小相亲么,怎会和母亲扯上关系?

    “我在七岁上,被父亲安排到老爷子门下。入门时认识的第一个人,便是你母亲。我还记得那天,她穿着湖蓝色的缂丝石榴裙,在花雨里轻轻一转,便舞落了漫天的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