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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月溪天生怕血,更不要说朱烙的死状凄惨,她根本就不敢看,将整个脸都别了过去。

    跟在她身后的少年也被吓得不轻,先是后退了两步,但是见到了自己心仪的姑娘便站在那里,他终是鼓起勇气,挡在了沈月溪面前,两股战战地说道:“沈、沈娘子……你莫怕!我帮你挡、挡着……”

    裴衍洲瞧向两人的目光愈发深暗,手指在弓箭上摩挲了半日,方从马上跃下,走上前道:“有人被大虫伤了性命,你快去将林主簿请过来。”

    “哦、哦……好……”圆脸少年只觉得裴衍洲身上有着一股叫人臣服的气势,他还未反应过来,已经顺从地去寻林主簿了。

    裴衍洲又朝前走了一步,见沈月溪连连退了数步,他垂下眼眸,淡淡说道:“月娘你先回屋。”

    沈月溪几乎落荒而逃,转身便拉着林惠兰要走,可没走两步,她又停了下来,“五娘,你先回去,我……我留下来。”

    “月娘?”林惠兰十分吃惊。

    她知道沈月溪胆子小,别说是死人就是那些带血的猎物,都能吓到沈月溪,她小声说道:“这里有我阿耶在,你不用在这里硬撑着。”

    “我没事,五娘你先回去吧。”沈月溪硬着头皮又回到了裴衍洲的身边,只是恨不得将头埋在地里,不用去看朱烙的尸身。

    沈月溪克制着内心的惊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即便她再无知,也知道一个皇子死在汾东的猎场是一件了不得的事,弄不好整个沈家都会受到牵连,她不能就这般丢下裴衍洲独自一人在这里——她不知道前世这个时候裴衍洲在哪里,可是现在却是她将他拖到了险恶境地,她不能扔下他,独自逃跑……

    沈月溪心中颇为懊恼,她昨日就该告诉阿耶朱烙在汾东的,若是阿耶知晓了,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重生了的缘故,本该活得好好的朱烙竟早亡在了大虫的口下……

    “月娘。”裴衍洲轻唤了她一声。

    沈月溪整个身子都重重地颤抖了一下,勉强着开口道:“阿、阿兄莫怕,这里有我……等会儿阿耶就会来……”

    小娘子并不知道自己说话时的声音抖得厉害,他从上而下望去,可以见到她的长睫如蝴蝶一般轻颤,可她依旧倔强地站在血淋淋的尸身前,裴衍洲眼中的墨色稍稍褪去,与她并排而站。

    没一会儿,林主簿便匆匆赶过来,他见到朱烙的尸体重重皱了下眉头,再看到那支正中大虫额间的利箭,忍不住赞叹道:“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裴郎君不愧是沈太守的义子。”

    他又对面色煞白的陆珠说道:“陆娘子,汾东之人皆知深山之处有大虫,你……如今你表哥既已去了,只得通知他家里人来收尸了,或是……”

    “你可知道他是谁?”陆珠面露古怪地盯着林主簿,“他并不是我的表哥,而是当今的四皇子。”

    见着林主簿从一开始的几分轻慢转成了满脸的惊愕与惶恐,陆珠心中有了扭曲的快意,她知道这些官员都是追随沈南冲的,对于陆家明面上客气着,背后指不定怎么嘲讽,尤其是她的兄长被沈南冲抓了以后,汾东这些官员更是不将陆家放在眼里。

    可是他们不知道,朱烙可不是随意能打发的人——他死了,陆家或许见不得好,但是这一次汾东参与春搜的世家没一个能逃得了干系!

    沈月溪亦是知道事态严重,可她这会儿反倒冷静下来,反驳道:“你胡说!昨日大家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你喊他表哥,陆家可没人在宫里。还请林主簿将我阿耶请过来做主。”

    强装镇定的少女目光坚定而明亮,裴衍洲不经意地便提了一下唇角,只等着沈南冲过来如何处理了……

    沈南冲接到信,便强压着卫国公陆焕武一起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