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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狮子吼,龙吟虎啸,九霄神雷,都比不上雪宜如今的尖叫!

    看着巧灵如今昏迷不醒,倒在沙发上,而我却一脸坏笑的模样,雪宜的第一直觉就是坏事了,一个不留神,让我占了她好朋友的便宜。

    我好不容易,花了一斤的口水,才把事情解释清楚。

    不过事情解释清楚了之后,雪宜就笑得像偷腥的猫,把我拉了出去。

    “去哪?”

    “带你去个好地方,能让你发挥专长的。”

    “医院?”

    “不是,是雕塑工作室。”

    在雪宜的心中,我是学医不成,被两个老师赶回中国,准备读大学,日后整个好工作的二流子。唯一长处就是雕塑手段颇高。

    “最近我们一批同事接了一单活,忙不过来,正缺人手呢!反正你也不能白住我爷爷的房子,过来帮忙,就当交房费吧!”

    孔老二说得有道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要钱,我没有么?

    好歹也在玛利亚医院混迹了那么久,十万八万美金的存款,还是拿得出来的。

    只不过,我信奉谈钱伤感情的原则,不交房租罢了。

    说话间,雪宜已经丢下昏迷不醒人事的好友巧灵,死活硬拉着我往美术学院的方向走去。

    可是,七拐八转间,却没进学校正门,而是悄悄走进了一条侧巷。

    而且雪宜态度的神秘,让我觉得现代人,都很有人贩子的潜质。爷爷如此,孙女也是如此。

    后进一排民房,但内里却是一大片空地,还有隔雨措施。

    门口有两大粗壮男子看守,我越发的怀疑起里面是否有什么内幕。

    连雪宜也要拿出一个红色本本的证件,检查之后才得放行。

    莫非时光倒流,我去到那个叫做抗日战争的年代了?

    进入到那个巨大的院子,摆着一地的碎石,还有一些依稀成性的雕塑,和一些锤子、凿子、铁尺等工具。

    十来个人,男女老少,皆都齐全,分散在一张大台前那着几件工具,正对着面前一块大石敲打琢磨,每人都是全神贯注。

    雪宜这时候轻声解说了这个组织的内幕。

    原来,这个组织里的都是雕塑高手,专门接一些大单子。

    而且他们接的活也很奇怪,比如最近有一群和尚,给了一笔他们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来让他们做一批和尚雕塑。

    不过这钱可不好拿,这群和尚对雕塑的要求高得很,甚至于每一丝每一毫的纹理都有所讲究,丝毫错不得。

    雪宜跟我说了声抱歉,就悄悄的进内屋去了,应该是跟他们的头报道。

    黑社会组织都没这么严密啊!

    每个人都在专注的做着自己手中的活,根本没人注意到有人进来,此刻是夏天的下午,知了吵闹,太阳炎炎,但一部大功率的冷气,却在疯狂的喷洒着冷风。

    有些冷。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我对着一个看起来比较顺眼的年轻人问话。

    意外的,却没有人回答我,每个人都恍然不听不觉,继续干着手中的活儿。

    接连找了几人,都是沉浸在繁忙的工作中,没有空搭理我。

    我也不生气,毕竟一个人专注工作时的模样,很精彩,那种精、气、神全部凝结于某一件事情上事,会很有趣。

    就好比这些雕塑,有了这么认真的人去聚精会神去做,会让雕塑自然的带上一丝灵性,即使凭借着这丝灵性,日后死物修成精,也是有可能的。

    在国外,就有个古代国王,亲手做了一个少女的雕塑,最终凭着一颗坚定不移的心,让这雕塑活了过来。

    只可惜,这样的事情,看起来虽然玄妙,但我觉得,是有阴灵上了那雕塑的身,也说不定。

    一心扑在工作上的人,总是没时间理睬别人的。

    倒和我有些像呢,当初我一心求道时,还不是一样,对什么都不理睬。

    “咦?这个是军茶利明王啊!”

    见着一旁的空地上,正有两个人,满头大汗的对着一个未完成的雕塑,却不知如何下手,我一眼认得出了那具雕塑的原形。因为如今这具雕塑,已经完成了九成的工作,周身盘绕着不同品种的蛇,或吐信子,或张大嘴,各有不同。

    我倒颇为佩服这些人的手艺,真是雕刻得活灵活现,可是如今,他们却在为中央两条手臂如何雕刻争论不休。

    军荼利明王的造像,是一面八臂,左足稍稍上举,做出踏空的姿态,而中央的左右两手各自伸直食、中、无名指,然后再用大拇指掐住小指,将两手在胸前交叉,这种威吓对方的印相,是军荼利明王的代表姿态。

    其余的手,分别拿着金刚杵、宝轮、三叉戟等法具,表示以他强大的力量祛除种种障碍。

    其他的六只手,连金刚杵、宝轮、三叉戟都已经雕刻得很完美了,偏偏就是前面两只手上结的佛家法印,将他们为难住。

    佛家的大神通,大部分是要通过法印表现出来。

    而偏偏手这一部分,不但在绘画中是最难表现的,在雕塑中亦是如此。

    特别是军茶利明王的这一款法印,如何能够雕刻得完美无缺,实在让他们伤透了脑筋。

    我直接走过去,拿起了一把凿子,和一个锤子,思索了一番当年在净土游玩时,见到这位明王结法印的模样,猛然一凿子一锤子的砸了下去。

    “你做什么?”

    两个雕塑的人正在苦恼不知如何下手,刚出了声,我已经将一个手臂的大概模样敲了出来,再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干瞪着眼,看我这个不速之客在他们忙活了一个多月的雕塑上折腾。

    看来,他们正在求神仙保佑,我不会弄砸他们的雕塑吧。

    但是这个雕塑已经有不少个中好手看过,完全都是无济于事,因为这位明王的模样实在太过奇怪,一头八臂,在人类结构学上看,是很不平衡的结构。再加上这位明王的动作要举手抬足不止,还结了法印,实在让他们伤透脑筋。

    哆!哆!的声音,开始在两个雕塑家的耳边响起,而一双唯妙唯俏的手臂,也渐渐的成型,直到过了三个小时左右,两只掐着法印的手,完美的呈现了出来。整个军茶利明王透出一股生命的气息。

    正是军茶利明王的代表——不死。

    “高,实在是高!”

    一个雕塑家用一种色狼看小女孩的眼光看着我,绿油油的。

    而其他人,也被军茶利明王完工后透露出来的一股诡异气息所惊动,统统围了过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惊喜的神情。

    “以心活物,以技活物!想不到,想不到我竟然在有生之年,居然可以看到雕塑的最高境界,哈哈哈哈,实在是死也甘心了。”

    一个老者,流着口水围着军茶利明王的雕塑不断打转。可其他年轻一些的,却没这样的眼光。纷纷跑到我身边。

    “高手,不,大师贵姓?”

    两个雕塑这具佛像的雕塑家,恨不得马上叫我师父,这个雕刻手的问题,已经困扰他们很久了。想不到竟然是我一个看起来不满十八岁,乳臭未干的小毛头解决了。

    并且完成的程度,比他们期盼的还要好。甚至达到了神忽其计的境界,彻底让这尊雕塑活了起来。

    “我,我不是什么大师,我只是跟朋友过来看看的。”

    之所以雕塑得好,一是因为我见过军茶利这光头,二是数年来的人体解剖,让我对手的结构了解颇深,再配合我的眼光,自然手到擒来。

    “嗯,你们认识雪宜吗?她把我带过来,自己却不知去了哪里。”

    话说,其实我有一点路痴,若不找到雪宜这个胡乱行事的小姑娘,我只怕要走到明天早上,才能回到家了。

    “认识,认识,她在我们这里帮上了不少忙呢!大师,你也是过来加入我们工作室的吧?”

    那个啧啧称奇怪的老者,转过头来,满脸媚笑。

    “嗯,应该会做一段时间,我没钱交房租了,雪宜让我来工作抵债。”

    “哈哈哈,小伙子,你知道我们这里一个月拿多少钱么?别说交房租了,你买十套房子都足够的。”

    那老者一听我是欠债卖身打工的,马上转换语气,好像他成了地主,我则做了地主家的长工,起码要做个十年八年,才有机会农奴翻身把歌唱了。

    “带我去找雪宜吧。”

    我不在乎钱的问题,只是比较关心雪宜在哪,这小姑娘要不帮我配多一把钥匙,我又得损耗法力,施展解锁术了。虽然这样的小法术,在前世我是信手拈来,可是如今使出来,竟然有些力不从心,使一次就得消耗我三成真元,不划算。

    “跟我来。”

    老者带着我,朝一处房间里面走去。

    而院子里的热闹只是一会儿就消散了,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过了院子,里面则是幽暗的通道,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后,眼前忽然一亮,仿佛天亮了一般,眼前浮现出五颜六色的翡翠石、猫眼石、千载温玉、蓝田冷玉等等名贵原材料。

    而有几个人,则是更加聚精会神的,仔细雕琢着这些物品。

    雪宜则是在其中雕琢着一块蓝田冷玉。

    而忽然,四周的灵气开始流失,我心头一紧,有修真者!

    转头看去,却是一个中年大汉,赤裸上身,眼中闪烁着红色光焰,手上通红,散发着无边的热浪,正抓着一块玄铜,在尝试着融化。

    这块玄铜足有头颅大小,看起来质地还算坚硬,可是在中年大汉的手上渐渐的变得软化。

    等差不多接近变成液体的时候,中年大汉气喘吁吁的收手,然后丢过来一把锤子。

    “莲花花瓣,0.73米长,中间厚,两边薄,最厚的地方一厘米。”

    有意思。

    我拿过锤子,一下一下的敲打起来。而大汉却正在盘膝静坐,看起来,是在恢复损失的真元。

    砸了一会,已经初具模型,但玄铜已经开始渐渐冷却,开始变硬,不能再打了。

    大汉睁开眼,又继续调动真元,开始融化这块玄铜。

    过了几分钟,玄铜又软化,我马上接过手,开始一锤子一锤子的打。

    而大汉依旧盘膝坐下,恢复真元。

    大汗不断的将玄铜融化,再由我打造模型,反复不停。

    直到十七次之后,已经整整过了四个小时,大汉将已经成型的莲花花瓣软化。丢过来一张图纸,上面画有一个个佛门符篆。

    原来如此,是要做法器。

    我已经开始有些明白这个地方的性质了。

    如今社会,已经很少洞天福地,大部分的修真者,都已经融合进入普通人的社会之中生存。而一些机灵的人,则是利用凡人的劳力,为自己打造法器的模型,最后再由他们之中的高人,为法器灌输真元,再以心血祭养,才能真正的成为一件可用的法器。

    简单点说,佛家的叫开光,道家的叫点化。

    我扫视了一眼,

    这些符篆的大概作用我已经熟记在心,拿起雕刻刀,落刀如风,唰唰几下,一个古色古香的符篆,已经出现在莲花花瓣上。

    顿时,这朵莲花花瓣仿佛活了起来一般,散放着让人舒服的气息。

    这还是我没灌输真元的后果。若是灌输了真元,效果还要好上十倍不止。

    我当然不会这么做,费力不讨好,况且佛门与我有血海深愁,我又怎能勤奋帮他们做事。

    莲花现,在斜阳的映照下,散发着慈悲的光辉。

    所有人都宛若见到天神,神情肃穆。

    甚至有些人,开始喃喃的念起佛经来。

    “混帐!”

    我心底暗骂,佛门那群老不羞,只会这些虚的,骗人不要命。

    把莲花花瓣细心的收好,中年大汉这才正眼看我。

    “小子,手法不错,我要你了,就凭你这手,我给你开跟我一样的工资。”

    “哇!”

    惊叹声,不断的响起,看起来,这中年大汉就是他们的头头,拿最高的工资,怪不得他们羡慕,但却不妒嫉,很是难得。

    “不用,我只是过来找人,顺手帮你们忙,雕塑,我不擅长。”

    “雪宜,走,我肚子饿了。”

    我朝在一旁看热闹的雪宜打招呼,拉起她的手,转身要走。但却没顾虑到,男女授授不亲之礼,毕竟,在我眼里,雪宜并不和我同族,我是高尚的猴子,她是卑微的人类,不可一概而论。

    雪宜面上一红,但却不甩开我的手。只是把我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