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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妙容进宫商量了些什么, 何苗不得不知。

    何贵妃是个极谨慎的人,纵使腹内已有了全盘计划,可在正式实施之前, 绝不会和盘托出。一如她在太后寿宴上的设计——若非误打误撞被何苗破了局, 谁都不会想到这位娘娘竟想来个一箭双雕。

    直到御驾启程后,何苗才收到何妙容差人送来的一封密信。

    彼时龙辇已到了西山脚下, 贵妃忙于伴君,何妙容才偷空递来消息, 看来贵妃竟连她也防着,生怕她临时反悔似的。

    好在, 一切皆如预期。

    何苗看完了信函便团在手心揉碎,顺手塞进给马喂食的草料里,来个天衣无缝毁尸灭迹, 至于回信就不必了,因为何贵妃想的法子与她并无二致——不愧是姑侄。

    若非她切切实实经历了穿越这档子事, 何苗简直怀疑自己是这位娘娘亲生的。

    太阳还未下山, 时候尚早,何苗且去找傅淼打发辰光。叶嫔虽然也得空外出,何苗怕她一见面又问起那房秘笈的事,想想便头痛, 宁可省点心好。

    傅淼才从皇帝处过来, 业已同诸皇子打过照面。尽管这回是李天瑞邀请的她,脸上却殊无欢喜之色。

    一个男人是真心还是假意,她有足够的聪慧能分辨出来。二皇子固然是个良人, 可他娶她也不过为了实际考虑,这样的政治联姻,或许是她既定的归宿吧?

    何苗执着马鞭过来, “那些臭男人玩他们的,咱们且乐咱们的,傅姑娘,不如你也随我一道骑射?”

    才跟李天吉偷学了几招,何苗迫不及待想出风头,且李天吉给她预定的弓、箭都已做好,皆依照她的身量打造,对付野猪兴许有些困难,射几只狍子应该是够用的。

    傅淼正要说话,身后一道凉凉的声音忽然响起,“太子妃盛情相邀,做客人的自然却之不恭,只是阿淼不通骑射,不如就由我代劳如何?”

    傅淼的身形无端僵了僵,她擅做主张答应来围场,并未向阿兄禀明,但傅焱约略也听到些消息,所以才会称病,却不知怎么又跟来了。

    但这只能给两人增添无穷无尽的痛苦——她在皇帝面前那样作态,已经默认了这桩婚事,难道还能改悔么?

    何苗留心两人反应,蓦地失笑,“好男不与女斗,大公子硬要与我比试,岂非胜之不武,不胜为笑?”

    她吃饱了撑的才去接茬,何苗挽起小姑娘的胳膊,盈盈笑道:“阿淼不通骑射,正好我可以教她,顺便给她讲些京风土人情,以便她尽快适应。”

    故意瞥了对面一眼,“当然,还有二殿下的脾气喜好等等,我也愿倾囊相授。”

    傅焱脸上阵红阵白,既尴尬,又愤怒,他提出赛马,固然有挽回颜面的意思,但更主要,是不想何苗与阿淼走得太近——那日公然将他们扫地出门,可知这位太子妃生性嫉妒,阿淼姿容又太过出色,或许会遭到谗害。

    如今何苗还特意拿二皇子出来说事,更让傅焱心内如针刺一般:他既怕妹妹在皇子府上过得不好,但,若阿淼真与二皇子琴瑟相谐,恩爱笃睦,他却又难免怅然若失。

    明知道阿淼对他的情义,难道他要拱手将她让与旁人?

    何苗一激不成,再接再厉,“二皇子的箭术也是一流,不如咱们现在就看他比试去,也好帮忙喝彩。”

    傅淼不曾见过这等场面,到底有些怯惧,虽说有栏杆护着,万一被野物冲撞了该怎么好?

    何苗笑道:“怕什么,随行太医都在呢,二皇子更不肯见你出事,倘来个英雄救美,陛下顺势赐婚,多好的一桩佳话!”

    她每说一句,傅焱的神色便下陷一分,到最后,已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蓦然抓起傅淼的手,一言不发带其离开。

    傅淼挣脱不掉,只能向何苗投以抱歉的目光。

    何苗则完全是看好戏的架势,她想今晚上没准要热闹了,一边是捉奸,另一边则是私奔——戏里都不敢这样写。

    惬意出了会神,何苗方回营帐收拾东西,尽管只是落了个脚,她仍把贴身什物尽量隔开,待会儿这屋子里还不知该怎样颠鸾倒凤,她可不想沾染上污浊气味。

    当然,桌上那两盏香气幽微的蜡灯就不必动了,毕竟是贵妃娘娘的杰作。

    何苗猫着腰从帐篷里钻出来,正好撞上李天吉。

    太子见她怀挟着大包小包,眼角不禁抽了抽,“你也要私奔?”

    何苗心说她想干也得先找个情郎啊,忽然灵机一动,美目流转道:“是,不知殿下可愿相陪?”

    原本只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哪知太子唇角微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他说:“好。”

    何苗一怔,不是还在比赛射猎么?

    太子却道他已经猎好了两只麂子两头鹿在那里,等天晚了命人捎回去即可。至于更多,他也懒得与二弟争功——明知道李天瑞立意要在今天出风头,不妨让着他些,省得叫人怨谤当兄长的没涵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