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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圣命一下, 在场的夫人俱欢欣鼓舞,唯独窦氏更见惆怅。她今日过来,心底多多少少存了点侥幸, 以为仗着世交之谊, 二殿下会怜恤容丫头些,然而他半句都没问起妙容的情况, 只顾着同那位傅家小姐搭讪问好——论起趋炎附势的心肠,男人可比女人狠多了。

    事已至此, 她也不作他想,惟愿贵妃娘娘遵守承诺, 让妙容顺顺当当成为良娣,日后再取而代之——就算太子被废了,当个闲散王爷, 也比寻常人家要强。

    窦氏不禁多看了何苗两眼,何苗只是善意地报以微笑, 目光看不出半分敌意。

    窦氏却觉一阵心惊肉跳, 她宁愿何苗对她恶形恶状,那样反而容易理解,似这般笑里藏刀,总让人疑心有变故发生。

    妙容的婚事可禁不起磋磨了。

    回去之后, 何苗便缠着李天吉, 让他教自己一些骑射功夫,难得出宫一趟,自当好好尽兴, 她也想射几只狍子啊鹿啊,回来打打牙祭。

    太子瞅着她弱不禁风模样,心想她能射到兔子都算不错了——还得是提前绑好了的。

    太子本人对秋狝倒是兴致缺缺, 一来围场里没多少野物,大半都是专人饲养,到时间再放出来,不过是供王公贵族消遣的玩意;二则因他是王储,甚少有人敢与之争锋,赢得多了,自然容易腻味。

    不过他对何苗的请求向来难以拒绝,横竖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让李忠将自己常用的那把牛角短弓取来,并几只长达尺许的羽箭——已经是库房里最轻的了,但恐怕对太子妃仍有些难度。

    何苗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只能将那把弓拉得半开,遑论射出去。

    太子径直将箭镞从她手里抽走,免得误伤着人,一面语气轻慢地道:“算了吧,待会儿孤让工匠赶忙,另外做一把轻巧的。只是你也须仔细,京不乏将门之女,真要与她们比试起来,恐怕会落得大败亏输。”

    何苗不服气,“殿下同我比亦是胜之不武,难道您骑射就很精湛了?您自个儿也知晓,那些公子哥因您身份尊崇才处处让着您,论起真才实学,咱俩恐怕五十步笑百步。”

    李天吉再怎么杂学旁收,也不能样样精通,再说,也没见他认真练过——至少他们在各自领域的排名是差不多的。

    何苗满以为这话戳着痛脚,哪知太子却只是轻轻抿唇,随即弯弓搭箭,正百步之外的箭靶红心。

    望着仍轻轻颤动的箭尾,何苗张大嘴说不出话来,这便是深藏不露?如果他在秋狝时也表现得这样出色,敬献帝方才早就夸起来了,可他为什么不呢?

    何况他穿的还非劲装,竟好像随便一抬手就有百步穿杨之能,这等实力,远非常人所能想象。

    简单炫技一番后,太子淡淡道:“藏巧于拙,用晦而明。你与孤相知尚浅,又哪里懂得,孤身上的秘密还多着呢。”

    大有请她一探究竟的意味。

    何苗没接茬,总觉得李天吉近来讲话怪腔怪调的,自从那一吻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仿佛变了味,而她的回吻更是让境况急转直下——她要是再自恋一点儿,必然以为李天吉在引诱她。

    可惜她并不具备承担的勇气,亦或者说理智让她关上了闸门,不敢越雷池半步。

    好在眼下最要紧是二皇子的婚事,其他的可以放一放。何苗道:“殿下不奇怪我为何邀请女眷们皆去西山么?”

    “你做事自有你的用意。”太子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欠揍模样。

    正是这种态度让何苗不敢陷进去,以李天吉的心机城府,她若是上钩,必会被吞吃得渣都不剩。

    何苗只能极力自保,遂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那就请殿下尽量配合,若进展顺利,我想,大公子的麻烦也能迎刃而解。”

    她并不想破坏何贵妃的计划,相反,还得尽量帮这位娘娘的忙呢,只不过,人选可不能如何贵妃预期的那般。

    太子略一思忖便明白过来,沉吟道:“你这样给二弟设局,就不怕二弟来日知道后怪罪?”

    在他心里,女人总归是富于感情的动物,不是说忘便能忘的。

    何苗莞尔一笑,嫣然无方,“殿下或许忽视了一点,女人有时候也是最记仇的。”

    就算没换芯子,何苗估摸着原主对李天瑞也爱不起来——李天瑞能为了母命放弃她一次,怎保证没有第二次?这样毫无担当的软骨头,何苗不朝他啐唾沫都算好了。

    更何况,她也不算在害他,只是精心编制了一个甜蜜陷阱,好让他义无反顾地钻进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怪不得谁。

    太子失笑,“孤若是二弟,或许也会心甘情愿钻进你亲手织就的罗网。”

    随即抬起指尖,轻轻刮了下何苗的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