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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瑞香这蹄子如今越发轻狂了,您不过略说了她两句,她就气得跑了出去……等会子可得好好训训她。”

    何苗醒来时,只觉头痛欲裂,耳边语声嘈杂,更令她难以集注意——她这是在哪儿?

    古色古香的纱帐,富丽而不失典雅的陈设,横店显然不会舍得下这些血本,难道她穿越了?

    那丫头口的名字仿佛也有点耳熟,倒好似她昨晚睡前看过的一本小说人物。何苗呆了呆,没有立刻问原主的情况,只低头望着自己尚显平坦的小腹。

    桥香焉能不知她心底所想,忙陪笑道:“您别着急,这才刚开头呢,太医交代过,总得四五个月胎气稳固,殿下才肯来咱们房里……”

    何苗故作深沉叹了口气,“你就别宽慰我了。”

    桥香脸色黯淡下去,揉了揉眼角,“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小姐您既然入了东宫,总不能一辈子当个摆设,错有错招,等您把殿下的心归拢过来,兴许以后就有福了呢?”

    当初她虽然不赞成小姐这一贸然决定,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会子再来后悔,无异于前功尽弃。太子连新婚都不洞房,说出去谁不引为笑谈?如今放出有孕的风声,虽太子那头仍旧冷冷淡淡,好歹待遇提升了些,不至于寄人篱下处处看人眼色。

    何苗听她侃侃而谈,不由得心一凛,果然对上号了!原主正是那本小说里的倒霉女配,出身世家,色若春花,艳如桃李,本应有着大好前程,可惜亲爹不疼,后娘不爱,还被当朝贵妃、自己的亲姑母设计嫁给死对头太子,才出狼窝又入虎穴,数月以来相处寥寥,夫妻感情形同陌路。

    许是在家冷落惯了,原主发誓要扬眉吐气,更在月前想了个昏招,设法灌醉太子,伪造了一出假孕争宠故事——这位爷还是个雏儿,当然并不懂得,男人喝醉之后是硬不起来的,只能勉强认下哑巴亏。

    自此,原主也终于得偿所愿,借着身孕在府作威作福,极尽刁难之能事。那瑞香丫头本是府里老人,只因生得杏眼桃腮、俏丽不凡,便被原主视为眼钉肉刺,明里暗里几回口角,正是面和心不和之时。

    何苗揉了揉眉心,俗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真要能将此人打发走倒也一劳永逸,偏偏原主无此能耐,又将瑞香留在身边磋磨,当真是后患无穷。

    桥香见她攒眉情状,早知趣地端了盏热茶来,“姑娘且缓缓气。”

    何苗抿了口清香茶水,随意问道:“你方才说瑞香到哪儿去了?”

    “左不过跟些游魂野鬼似的乱撞,姑娘理会她做什么?”桥香娴熟地接过残饮,又往何苗嘴里塞了颗盐津梅子——那太医开的方子可真有效,姑娘服用后便颇爱食酸,跟有身子的妇人一模一样。

    何苗粗略估算了一下日子,也该到捅破窗户纸的时候了。瑞香一贯伶俐,又是做粗活的,脚程极快,这会子想必已到了书房——拦也拦不住。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何苗抛开烦恼,懒懒地向身边道:“有没有糕点?”

    宁做饱死鬼,不做饿死鬼。就算要引颈受戮,也不能不给她一顿断头饭吧?

    其时太子已到了廊下,负责洒扫的仆役虽看在眼里,却没一个敢上来通风报信。太子妃脾气向来不好,况且,谁又敢在殿下眼皮子底下生事?

    何苗吃完了那一碟酥油泡螺,仍有些意犹未尽,将沾满奶油的纤纤十指放在嘴里吮着。

    正惊异于这古代甜点的美味,房门豁然被人推开,一男一女气势汹汹站在门口。那长身玉立、俊逸不凡的,自当是这东宫的主人,剩下的那个得意非凡的丫头自当是瑞香无疑了。

    太子沉着脸,“你们都出去,孤有话跟太子妃单独谈谈。”

    桥香只欢喜了一瞬,旋即笑容便僵在脸上,若说太子为关心小姐身孕而来,犯不着这样凶神恶煞的,不怕吓得小产?

    再一看瑞香的神色,桥香立刻明了一切,这该死的东西,居然跑到殿下处告状去了!也不想想她收了小姐多少好处,贪心不足!

    本想好好跟那蹄子理论,争一争是非短长,何苗已将她推出去,“行了,你去帮我折几支莲蓬来,等会儿我想喝莲子茶。”

    这个时候多说多错,桥香虽是一片忠心为她,别人眼里可揉不得沙子。

    打发走闲杂人等,太子方漠然望向对面,“你还有闲情喝莲子茶?”

    永远记得这个女人带给他的耻辱……父皇的万寿节上,他不过到偏殿换了件衣裳,哪知何贵妃安排的人一早便在那儿等着他,若单单是个宫女便罢了,偏偏却是贵妃亲侄,何国公府的嫡出女儿,哪怕她衣衫完好,此事也是说不清道不明,他不得不捏着鼻子娶她过门——这数月间更是不知收敛,搅得家烦宅乱,若非皇命难违,真恨不得立刻休了她。

    偏偏她却有了身孕,东宫的嫡出,骨子里还淌着何家的血。太子想起来便不禁咬牙,虽派了太医照拂,他自己却甚少过来探视,本就怀疑这身孕来得蹊跷,不过一夜醉酒便有了,他父皇都没他这般能耐。

    如今太子妃的贴身侍婢过来告密,太子已然信了三分,但关乎皇嗣必得慎之又慎,遂还是亲自走这一趟,问个清楚明白,也好让这位嫡妻心服口服。

    何苗虽是红旗下长大的好好青年,自诩众生平等,可面对这样天然悬殊的身份差别,她还是由衷感到一阵寒意——眼前人动动手指就能弄死她,可不是开玩笑的。

    但,要她服软她也懒得,况且有什么用呢?人证物证俱在,连那张假孕的方子都到太子手,所欠缺的,只是她这一份口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