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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酣胆热须髯张,人不轻狂枉少年。【】

    一口气把将近一斤酒灌进肚子,即便是低度的黄酒,依旧让陈艾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四个有力的“山”字写下去,笔尖的墨汁都已经泼洒在纸上。

    这下再不停歇,也不再去蘸墨,就那么用干涩得如铁骨银钩的笔触一路下下去。

    “山,倒海翻江卷巨澜。奔腾急,万马战犹酣。”

    兰姬的歌声照样高亢,可唱到后来,却已经满脸热泪。

    仿佛如中了梦魇一般,在座众人都下意识地用手指轻扣桌面应和,整齐而响亮,犹如万马奔腾。

    不断有酒递上来,陈艾也不推辞,自然是酒到即干。

    自穿越到明朝来,同过去的生活一刀两断,又拣回了一条命,按说应该是一件很让人愉快的事情。可内心中未免有些微微的惆怅,也许这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不得意的怨愤和失落,或者对古代生活的不适应吧。

    可就在今日,心中的块垒被这美酒和兰姬的歌声一浇,突消泯无形,自有一种酣畅和舒展。

    陈艾写得爽利,一阕终了,琵琶拖着长长尾音和这艳阳融为一体,胸臆中那一腔子豪气仍然无法平复:“酒酒酒酒!”

    可再没酒递上来,四下一片鸦雀无声。

    陈艾蹬着醉眼看去,却是一个身着从三品知府官服的人带着一个清俊中年文士站在自己面前。而归照磨则一脸谄媚,小心地跟在此二人身后。

    如果没猜错,身着官服的应该是苏州知府姚善,另外一个读书人模样的家伙就是徐府族学的先生徐增山了。

    可算将你们请出来了!

    陈艾心中冷笑,你徐增山不是要给我出难题吗,怎么现在就认输了?

    “好词。”知府姚善哈哈大笑:“陈艾,我听人说你曾在王谟府中做过两年随从,读书的日子也不长,想不到却有如此才情。若不是年纪大了些,还真当得上少年才子四字。”

    陈艾一张脸已被酒精烧得血红,也不施礼,反笑道:“虽有人若成名须年少一说,可这世上多的是大器晚成之人。闻道有先后,开悟不在迟。”

    陈艾知道这个姚善本不是科举出身,日常也喜欢提携后辈,对那种喜欢死读诗书的道德君子反有一种天生的反感。毕竟,科举要靠扎实地夯实基础,穷十几年工夫才略有小成。而诗词歌赋这种杂学,则依靠个人天赋。

    姚知府知道自己现在再读书已经来不及,平日里专一在诗文上着力以已风流雅士自诩,如此也好遮掩自己学问上的短处。

    所以,他平日间对风流士子颇有好感。

    陈艾已经将姚善的心思揣摩到极处,此时自然是一副放荡不羁模样。

    果然,姚善也不生气,反微笑着不住点头,转头看着徐增山:“增山先生,方才你在禅堂之中对陈艾这两阕《十六字令》赞不绝口,现在有亲自出来与陈艾见面,是不是该判他第一了?”

    听到此话,归照磨父子都是一脸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