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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算写出来了!”见陈艾拿了词稿大步走上前来,花推官又惊又喜,再顾不得体面,一把抢过陈艾手中那副墨汁纵横的白宣大叫出声。【】声音中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欢愉,就好象自己度过了一大难关似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情绪从何而来,也没想过陈艾这阕词填得究竟如何,好象只要他填,就能稳拿第一一般。

    一接过稿子,待看到陈艾那手漂亮恣肆的狂草,花推官就赞了一声:“好字!”

    却见这一手草书写得用笔圆劲有力,使转如环,奔放流畅,一气呵成,有一种特有的狂放之气,已深得怀素三昧。

    若不是亲眼看到陈艾运笔,还真让人怀疑此乃怀素和尚的真迹。

    唐朝书法大家中,怀素和张旭乃是其中翘楚,二人都是草书大家,但风格却不尽相同。张旭的草书潇洒磊落,变幻莫测,而怀素的则在气势上更胜一筹,这才有“张癫怀狂”一说。

    想起陈艾刚才的狂悖傲气,花推官忍不住笑了一声:陈佩萸狂人一个,无论是为人还是书法倒与怀素有三分仿佛。对这种狂士不能以常理推断,有的时候你就得采取逼迫手段。

    听到花推官称赞自己的书法,陈艾心中却有些不好意思。书法这种东西他在后世也苦练过十多年,除了本身就爱好这种东西还因为穷。在别的同学都在打游戏、谈恋爱的时候,他因为没别的消遣,索性躲在宿舍写字玩,反正纸笔也花不了多少钱。

    参加工作之后,因为工作关系同书法家协会的人也多有往来,因为常年与同道切磋,一手毛笔字更是越发纯熟圆润。

    陈艾能写一手漂亮的馆阁体,往常也没少被书法家协会的同道笑话。但其实,他的狂草也写得不错,只可惜能写一手好草书的人实在太多,平日间也不肯轻易示人,以免得被人比了下去。

    说起书法,其实现代人中有不少书法家的字写得相当不错,若放在古代,绝对是一流大家。只可惜现代人并不看重书法,也不在意。

    其实,陈艾的手法在现代不过是二流水准,但在明朝这种满目文盲的世界中却是一流高人。普通人若要练习书法必须大量临贴,可好的帖子都是古人真迹,价值不菲,也不是普通读书人所能承受的。比如今天这场文会的赏格黄庭坚的手书《金刚经》其市价已经足够让寻常百姓吃用一世了。

    没有好的帖子,要想练出一手好书法无疑是痴人说梦。就陈艾刚才说看到,在座一百多童生中,绝大多数人的毛笔字都歪歪扭扭,在后世也不过是初中生水准。

    陈艾身为一个现代人,学的是国学,对书法这种东西又有强烈的兴趣,真有意练习,无论是苏、黄、米、蔡还是颜、柳、钟、王,只要他愿意,大不了跑一趟图书馆,就能轻易借到古今先贤真迹的影印本。只要肯下些工夫,沉下心练他十来年,放到明朝也是一个书法好手。

    陈艾刚一交卷,旁边的归元节早留了心,一等花推官将陈艾的稿子摊开,他就忍不住将脑袋伸了过去。只看了一眼,脑袋里就“嗡!”一声剧响:这字……实在是太好了,我归元节的字同他相比,简直就是不堪入目啊……

    却见这一副字墨意纵,每一个字都黑得耀眼,如奔马、如虬龙、如卧虎,黑亮亮的如同要活过来一般,直欲破壁而出,沉重地压在人心头,让人无法呼吸。

    那气势,只能用巍峨山岳才能形容。

    至于其中的内容,归元节之看了第一个字,心中就像打了个大雷:这厮竟然识得此曲!

    陈艾这阕词的第一个字是“山”。

    词很短,只十六个字,花推官只看了一遍就大叫一声:“好气魄!兰大家,你且看。”

    兰姬刚才受了归元节极大污辱,正老泪纵横,突见陈艾站出来压他一头,心中一喜,定睛看去,也低呼一声:“好词!”

    “好好好!”一连叫了三声,花推官忍不住念道:“山,快马加鞭未下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