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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调子苍凉而又浑厚,好似一个神圣的仪式,只是他们迎接的是哪迷路的孤魂。

    杂货店老板皱皱眉头,冷哼一声“又死了一个,哼,赶到那腊七腊八,把你们统统冻死,晦气。”顺手从店中掏出一张崭新的凉席扔到司马愁面前“给,死了也得有个体面。”转身离开,忽的悠悠叹息一声“给孩子好好洗洗,好好送他走。”

    看着那崭新的凉席,司马愁愣了,那老花子费力的对着那杂货店老板鞠躬“谢谢,您是好人。”

    “好人?”杂货店老板忽的转身深深吸了几口气,恶狠狠盯着老花子“不是,我从来不是,这个世界没好人!滚!”用力抹了一把脸,砰的把门关上。

    司马愁将那孩子困入凉席中,扛到肩上向巷子中走去,巷子很窄,两边尽是那斑驳的石墙,缝隙中钻出枯黄的青草,墙头隐约露出几颗枫树的影子,随着风飘着落叶。

    巷子幽静狭长,尽头左手有一个小门,此时正在打开着。司马愁扛着那凉席走了进去,穿过小门竟然是一户人家的猪圈,只是那猪圈边上垒着踏脚石,围墙很矮,翻过围墙之后,是一片废弃的院子,没人,脏兮兮的,绕过这座院子之后眼前出现了一个不小的祠堂,那门匾上还隐约写着傅氏宗祠的样子,好像已经破败,门前铺满了枯草,十几个花子横七竖八躺在那里,边上有个石槽里面有些浑浊的污水,一个花子正在那里舀水喝着。

    司马愁轻轻将那凉席放到一处角落,走到门口问那喝水的花子“这是杆子帮吗?我找人。”

    那喝水的花子一愣,放下破碗抹了一下嘴角的水渍嘻嘻笑“到叫花窝找人?”努努嘴“找地方睡觉自己去找,讨饭自己去要。”懒洋洋伸了一个懒腰“里面还有几个破碗,自己随便拿一个。”躺下闭目假寐起来。

    司马愁摇摇头走进了那宗祠中,这宗祠大体都差不多,前后两进的房屋,只是这处宗祠已然被乞丐花子占领了,里面臭气熏天,几十个乞丐杂乱的或躺或坐着,一个小乞丐蹲在牌位边上大便,看到司马愁抬起满是鼻涕的脸怔怔的看着,一个女花子毫不在意的骂骂咧咧,顺手抄起一把柴草抓起那大便扔了出去,顺手在墙上擦擦手,抓住小乞丐的胳膊骂着什么。

    一个小女乞丐抱着没有脑袋脏兮兮的木头娃娃站在那供桌上看着司马愁,不断用袖口擦着鼻涕,看到司马愁看向自己忽的呲牙一笑。

    转入后堂,那后堂更大,大部分老弱病残都在那里躺着,足足有七八十人,门口边上躺着一个老人尸体,就这么赤脚躺在冰冷的地上,脏乱灰白的头发乱蓬蓬的,如荒草一般。

    后堂黑暗,里面黑洞洞的看不清,一股扑鼻的臭气涌出,司马愁瞪大眼睛仔细找寻着,半晌迟疑“姐,姐,如歌,如歌?”

    忽的黑暗处响起一阵抽泣声“是阿愁吗,阿愁?”一个消瘦的身影踉跄穿过众人来到司马愁身前一把抱住司马愁痛哭失声。

    秦潇潇蓬头垢面穿着与乞丐无异的衣服,有些慌乱,抓住司马愁死死不撒手“我还以为你死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司马愁摇摇头,一动不动,其实没法解释也很难解释这个,怎么会在一瞬间跌落到了那十八层地狱之中呢?

    忽的秦潇潇拉住司马愁的手“快去看看如歌,他要死了,要死了。”司马愁心中一惊,连忙跟着秦潇潇飞奔过去,也不管踩到了多少人的胳膊多少人的腿。

    如歌蜷缩在最角落的地方,身上盖着一层枯草,浑身颤抖,一股浓浓的血腥臭气从身上涌出。司马愁摸摸如歌身上,热的烫手,顿时大惊失色“他,他。”

    “他为了保护我,被刺了十几刀,如果不是后来一群叫花子搅局我们趁乱逃走,恐怕……”秦潇潇好像有些惊吓过度,瑟瑟发抖。

    这是伤口感染化脓?司马愁缓缓揭开那枯草,只见那如歌浑身已经惨不忍睹,浑身的伤口正在发出阵阵恶臭,身上的衣服已然凝固在了伤口上,揭都揭不开,发炎了,高烧不退。

    旁边一个老叫花嘟囔几句“晦气,又跟一个死人躺一块。”翻过身继续沉沉睡去。司马愁恐惧的浑身冰冷,与如歌朝夕相处那么长时间以来,自己的内心真的认同了这个徒弟,不仅仅是徒弟,还是弟弟,亲人,可是如今他就要在自己眼前死去了吗?

    有些慌乱,有些手足无措,司马愁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仓皇的摸遍全身上下,半文钱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秦潇潇带着哭腔连连晃动司马愁的胳膊“救救他,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