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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素澄走上了观星台长长的阶梯。

    观星台是摘星楼最高的地方,是摘星楼楼主观测天命,占卜星象的地方。

    摘星楼主在此处静观天命已有数日,按理来说身为人子的梁素澄也不该擅自前来。但他下嫁齐家的姑姑梁芩在和齐家主大闹了数次之后,深觉齐家刁钻,齐欢这个儿子又不大靠得住,只好给兄长写信,请兄长派人来为她撑腰。

    梁素澄和这个姑姑关系一向亲近,梁芩在信中又将事情写的十万火急,摘星楼主不在,就该他做主派人去齐家。但摘星楼主见妹妹受齐家冷待,早有心让梁芩和离,下手整治齐家,梁芩却死活不肯,宁可一次又一次写信回楼中求助,都不肯带着儿子和离归家。

    摘星楼主为此动怒,索性下了命令,不准再管梁芩的事,除非梁芩起意和离,否则谁敢私自替梁芩出头,就赶出摘星楼去。

    有父亲之前撂下的这句话,梁素澄有心帮忙,却也不敢私自行动,只好硬着头皮来找父亲说情。

    他走了数步,就觉出不对来这阶梯虽高,终有尽头。然而梁素澄走了足足一刻钟,还没有看见观星台顶的影子,举目望去,只能看见无边无际延伸入天际的阶梯。

    梁素澄对这种情况很有经验,那代表着父亲不愿被人打扰,所以启动了观星台的阵法,来人只需掉头往下走,自然能走出去,但若往上走,恐怕走上数日都走不上去。

    梁素澄一怔。

    父亲登台之前,可从来没说过这一次不能上去打扰他。

    尽管心下诧异,梁素澄还是掉了头往下走,还没走出数步,突然感觉脚下一阵摇晃,紧接着无形但清晰的震动传来,梁素澄立足不稳,胸口气血翻涌,摇晃了两下,重重跪倒在了台阶上。

    在他跪下去的那一刻,眼前忽然有极其清浅的、水波般的纹路一闪而逝,下一刻梁素澄抬头一看,只见天边无尽的阶梯已经消失了,观星台顶就在不远处。

    梁素澄不知发生了什么,心中大惊,立刻起身,跌跌撞撞往台顶冲去。

    他狼狈地扑进了台顶“父亲”

    主位上的摘星楼主瞥他一眼,道“这是上阳宗的两位真人。”

    梁素澄一怔,这才注意到父亲对面的客座上,还端坐着一男一女两位客人。他没有多看,垂眸道“素澄见过二位真人,不慎失仪,请二位真人多多担待。”

    “无妨。”云真人道。

    例行的客套话刚说完,梁素澄立刻焦急地望向摘星楼主“父亲,你受伤了出什么事了”

    摘星楼主面色苍白,手中帕子上还沾着点血。他看了焦急的梁素澄一眼,面色微微和缓“不是什么大事,不必惊慌,退下吧。”

    他语气和缓,说什么话都是和声细语,梁素澄从来没有听他疾言厉色过,但也深深知道父亲不容违拗的性格,欲言又止,担心地看了摘星楼主一眼,躬身应是,退了出去。

    待梁素澄走远,摘星楼主才淡声道“让二位真人见笑了,临修为有限,难以一窥天意。”

    温真人垂下眼去,云真人道“是我夫妻二人擅自上门,强求楼主了。”

    摘星楼主摇头,声音依然平静“二位真人心怀天下,临深感敬佩,何谈强求。”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碎裂的星盘“只是天意难测,能看出的很少。”

    云真人道“楼主请讲。”

    摘星楼主道“二位真人前路凶险,恐有不测,慎重。”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其后或有一线转机。”

    “那线转机指的是天下的转机,还是我夫妻二人的转机”云真人问。

    摘星楼主诚实摇头“不知。”

    云真人沉思片刻,颔首道“多谢楼主。”

    他起身,温真人跟着起身,朝门外走去。

    摘星楼主咳了两声,问“二位真人还是决意飞升吗”

    云真人转过头,平静道“是。”

    摘星楼主一时没有说话,半晌,才缓缓道“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圣人也,二位真人实乃圣人。”

    “不敢当。”云真人道,“分内之责而已。”

    “且慢。”摘星楼主道。

    他缓缓站起身来,摊开了右手,掌心光团闪烁,片刻之后,一颗雪白的珍珠躺在了他的掌心。

    “摘星楼参悟天道数百年,邀天之幸,集日月星辰精华灵气,攒成了这么一颗珠子来。”

    他顿了顿“这颗珠子没有别的用处,唯独能得几分天地眷顾,机缘略好些,二位真人拿去吧。”

    温真人讶异地眨了眨眼,云真人也颇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