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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雅的新婚生活尚可,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原本安排的后路,让白兰茂给找的假儿子和映霞拼死送进来的韩大少都让她偷偷送给了梅姨娘养,对外只道是来投奔亲戚的一对母子。

    如此,梅姨娘有了两个儿子,倒似打起了精神来,淑雅听说她十分的疼爱那孩子,身体也强健了,醋味的同时也不由的真心欢喜,绿萝也让梅姨娘拐弯抹角的送了进来,一是害怕淑雅没有心腹丫头使唤,二是绿萝年纪大了,因为要照顾梅姨娘所以耽搁了不少年,如今已经二十三岁,在外面已经找不到好人家,指望着淑雅在徐府里给绿萝找个靠得住的。再加上绿萝也想要给淑雅当臂膀,所以将来有可能要做淑雅的管家娘子。

    这几日徐夫人忙得脚不沾地,二儿子成家了,十天后便是徐静澜嫁人的日子。一想起徐静澜,徐夫人这心中就又酸又喜,酸的是姑娘这就要嫁人了,喜的是连嵇远将来的辉煌腾达就在眼前。将来也就不愁吃穿,尤其是看连嵇远给她妹子的陪嫁!

    一想到连四姑娘那丰厚十分的陪嫁,徐夫人的心就动了动,连忙使人去叫了儿媳妇过来,头一次缓了脸色道:“你哥哥也是真心疼爱你,我看你那些嫁妆放你那小院难免占地方,不如就放到我的库房里来吧。也免得你带来的人没地住。”

    淑雅的眉头一跳,不动声色道:“多谢母亲替我考虑,我那小院确实窄了,这几日三四个丫头挤一起我也替她们难受,不过我听闻夫君好像要在院里另起一个库房让我放陪嫁,到不知是真是假。不如母亲你直接去问夫君吧。若是时日尚久,倒要暂用一下母亲的库房了。”

    徐夫人原本听徐敬贤要在小院里盖个库房,以为是淑雅的手段,本绷紧的脸色在听到淑雅的最后一句立刻眉开眼笑:“不碍得。只怕你的东西放我这你哥哥会不放心。”

    淑雅笑笑,一个话头也不接。旁边的徐大奶奶的脸险些绷不住了,暗道这弟媳高段,若是接了徐夫人的这句话,‘一句我哥哥自然放心’就打断了自个将来拿回陪嫁的路了!没了嫁妆,女人就成了光杆司令,想要点什么东西,还要仰望婆婆,这不就是任人拿捏么?

    徐夫人本以为徐敬贤十有九成会同意,所以到不急得要连淑雅立刻把她全部嫁妆都放到她的库房里,先叫了徐静澜过来:“咱们家是书香门第,银钱本就不多,我就想着不能让你嫁得太委屈,我给你备的那些嫁妆,跟你二嫂子一比就有些拿不出手了。娘不想让你被未来姑爷看低了,我思量着先跟你二嫂子把嫁妆借来。先典当一些东西换了现成的银子给你买些地。”

    徐静澜本以为母亲叫自己是有什么话说,根本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事,不由得臊得满脸通红,又恼又怒道:“我才不要二嫂子的嫁妆!我拿人家的算怎么回事啊!我宁愿一清二白的嫁!也不愿做这种糟心事!母亲你不能害我!”

    徐夫人一听就急了:“你这傻孩子,我一心替你着想你竟然说我害你!但说我这法子,就是在连嵇远那里也说得过去,你想想,他给你二嫂陪了那么多,已经得了面子,我把那些东西拿来给你了,虽然是你的私房,但还不是进了他连家!将来还不是要给他儿子,他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徐静澜本就是个心直嘴笨的,闻言是气得脸色发胀,连摔了两个茶碗才把心中那股扼不住的怒气发了出来:“母亲你糊涂!连少爷哪能容你这样糊弄!他本来能娶京里的高门千金,你当他娶我做什么,不就是怕二嫂在你这里受了委屈!反正我不管,二嫂子的嫁妆我是一点也不要,你要是给了我,我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你别想让我嫁!”

    徐静澜又摔了一个茶碗,气冲冲的扭头就走,徐夫人也被她气得肝疼,最后想想,这闺女就是她的冤家,反正等她把儿媳妇的嫁妆拿来了,手脚快些,把东西都卖了,折成现银给闺女买别的东西,这样谁也看不出来!

    徐夫人在女儿这里碰了钉子,叫儿子来的时候难免没有好脸色:“我看你媳妇那些嫁妆没地方放,在你们小院里摆了一地终究不是一回事,不如就放到我的库房里来吧。”

    徐敬贤的眉头一皱,徐静澜的脾气直,徐敬贤的脾气更是比他妹子的直,一开口就不懂得绕弯:“那些是连二哥给她的陪嫁,放母亲这不算一回事,母亲好歹也顾忌着些名声,别让连府里看笑话,也让别人说闲话。”一句话直通通白愣愣地把徐夫人噎了个脸色青紫。

    徐夫人怒极,指着儿子的鼻子就骂:“果然是媳妇娶进门老娘扔出墙!早知今日,我当初就应该把你捏死,也不应该生你这样一个不孝子!”

    若不是没有徐大奶奶的例子在前头,徐敬贤可能也不会反应过来,只看徐大奶奶如今在徐夫人面前乖得跟绵羊的样子,就知道徐夫人这招是十分管用的。若是徐敬贤皱眉一想,他深知连淑雅的本性,不是徐大奶奶那样一只纸老虎。再者他也不想让她在他娘跟前受委屈,于是便把这萌芽掐死在了摇篮里。

    “母亲说这些做什么,你若是没存别的心思何至于如此恼怒,我院里的地方再小,也不会没有媳妇摆嫁妆的地方。母亲你就歇歇吧,有那功夫不如把家里的闲钱拿出来赈灾。我媳妇的那些你就别惦记了,连二哥不是好相与的,早就派人盯着了。”

    徐夫人在一天内连碰了两个钉子,气得要死,二话不说用几个茶碗把二儿子就赶了出去,由此一次,更加深恨起淑雅来。

    淑雅原本还思量着对策,没有想到徐敬贤直接把她的麻烦给挡了。当天夜里徐敬贤正要宽衣的时候,一只熟悉的手代替了丫鬟,徐敬贤知道是谁,也不回头,直接就道:“我娘若是让你把嫁妆拿出来,你别听她的,她是看你的排场眼红,想要让静澜也风光风光,你别往心里去。若是实在推不过去了,你就直接推到我身上来,就说我把你的余钱都拿去赈灾了。”

    淑雅默不吭声,给他宽衣的动作更是没有一点停顿。徐敬贤想起今天出门时徐夫人的眼神,沉默了一会才道:“不然等静澜嫁人了,你跟我走吧。我这次出门只怕也要三四年,我不想你留在这里受委屈,若是有不方便带走,又值钱的,就交给你哥给你打理。”

    淑雅的手一顿,眼泪慢慢的滑过了脸庞,她心中暗想‘若是你能一直如此待我,那我信你一回又何妨?’

    徐敬贤感觉到从背后抱过来的双手,笑了。

    他道:“从此以后你恐怕要陪我做一对乡野夫妻了,我的县主,你愿不愿?”

    淑雅也笑,从背后捶了他一下。

    徐敬贤拉紧了淑雅环抱他的双手,沉默了半晌才道:“我这辈子,只做过一件亏心事。”

    “我有罪,淑妹,我罪无可恕。我这一辈子,恐怕都要为了那事寝食难安,你愿不愿意陪我赎罪?”

    淑雅慢慢的将脸颊贴在了徐敬贤的背上,她知道徐敬贤在指什么,若不是他,可能流民也不会在敬川爆发。淑雅想起了敬川在那一夜受灾的无辜百姓,想起了被流民砍死的宛月,想起了许许多多在那夜家破人亡的敬川百姓。她的声音也低了下去:“我陪你,咱们一起赎罪。”

    徐敬贤低低的笑了一声,他慢慢道:“人都说你哥是个百年难见的大孝子,可在我看来,你哥是天下第一黑心人。”他察觉到背后的人一僵,不由得攥紧了淑雅欲要抽回的手:“你先听我说,你以为那花船有那么凑巧么?那夜跟连老爷在一起的,若真是千金难见的花魁,花魁怎么会有病?我虽不大懂,但也知道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一个花魁若是有病,不管怎么样,妓院都不会拿她来赚钱。”

    淑雅心中咯噔一下,十分不愿意相信徐敬贤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