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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雅一懵,似乎没听明白周姨娘的意思。心空落落的,寒风灌入,让淑雅从里冷到外。周姨娘停下脚步,眼眸平静,低声道:“三娘遇人不淑,你也别为她伤心了。”

    淑雅想起了三娘那双清澈的眼睛,在提起吕秀才的时候,闪着羞涩的幸福,她本以为,三娘虽然不幸沦落妓营,但她却能遇到相爱的人,虽然对方有了正妻,但是三娘出钱给对方的正妻治病,不管病能不能治好,吕秀才总会记着她的情分。

    那里想到淑雅话里有些勉强的平静:“不是已经说要娶三娘做填房吗?”还记得一月前三娘还道自己不能经常来府上请安了,因为要绣嫁妆了。虽然时间来不及,但是头盖总要自己亲手绣的。

    淑雅十分羡慕她,羡慕她能嫁给真心相爱之人,羡慕她能穿着正红色的礼服,光明正大地与相爱之人举案齐眉。

    周姨娘话里也带了两分苍凉无奈:“妹妹何必打听得这么清楚,总归是伤心事。”

    冯姨娘不知何时从她们俩的身后慢慢走了上来,漫不经心道:“三娘有什么?卖身钱都叫对方花干净了,便是娶了,吕秀才也养不活她。”

    周姨娘无奈的看了冯姨娘一眼,道:“吕秀才要娶薛六娘做填房,三娘做妾。下聘那晚,三娘穿着喜服跳井了。”

    淑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似三娘那般高洁清朗的性子,怎能忍下此辱?这天下的男人

    周姨娘一把握住了淑雅冰凉的双手:“我说吧,妹妹你还是别打听的好。”

    淑雅愣愣地任周姨娘拉住了她穿过了花园,走到了三进里。周姨娘想了想,先与冯姨娘道了别,然后拉着淑雅的手上了走马楼。

    随着周姨娘轻柔而缓慢的上楼声,淑雅听见她慢慢道:“妹妹不必为此伤心,这天下的男子大抵薄情,便是情浓时,也有**成是虚情假意。便是有那一成真心实意的,大多也会随着女子的色衰而爱驰。咱们女人,前辈子便是罪重之人,今生才投做女子来洗刷罪孽。”

    周姨娘慢幽幽的调子似一阵若有若无的轻风,吹过了淑雅的耳畔:“咱们女人啊,这一辈子就不能奢望太多,能有一个安稳的归宿,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淑雅被她牵到了厢房,周姨娘微微一笑:“妹妹回去吧,别想太多。”淑雅目光呆滞的看她,点了点头。周姨娘看着碧萼从里间迎了出来,冲神色疑惑的碧萼点了点头,指了指淑雅,便转身离开。

    碧萼在淑雅的耳边柔声道:“姑娘,回来啦。”

    淑雅点头,碧萼似察觉到什么,扶着淑雅跨进了厢房,拉着她到床边坐下,温柔伺候着梳洗,旁的话一句也不多说。

    淑雅慢慢地回过神,脑里仍然回转着周姨娘那句‘咱们女人,这辈子能有一个安稳的归宿,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吕秀才要娶薛六娘做填房,下聘那晚,三娘穿着喜服跳井了。’

    淑雅不去看碧萼担忧的眼神,只听着窗外的夜风,似乎夹带着断断续续的鸣咽,心里漫上了一层层同为女人的悲凉,

    “睡吧。”碧萼听不清自家姑娘淡淡的话里带着何种情绪,闻言也只是轻手轻脚的爬上床守夜。

    寂冷清廖的夜晚,体会不到夜人的悲凉,冷风萧瑟,鼓动得映在窗上的树影,狰狞得如张牙舞爪的鬼魅。

    淑雅睁着眼看着床顶,直到天蒙蒙亮,才有了一丝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