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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那一眼让聂染青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天晚上的屈辱史,于是磨牙霍霍,好一阵子都拒绝坐上那辆车。

    这是他们结婚两年左右的时候发生的事,其实距离现在时间并不长,可是聂染青却觉得十分遥远。大概最近事情发生得有点多了,不只人长了见识,连时间都变得漫长,原先那些难得和谐的场面近来都已经被抛诸脑后。

    她在浴室泡了不短的时间,直到有点头晕了才出来。天色已经很晚,而习进南还没有回来。

    她隐隐感到了不安,急于想找到习进南。聂染青一个号码一个号码地敲过去,摁下绿色键,却是一个柔和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聂染青呻吟一声,扶着额头歪在沙发里。

    她确定习进南是在闹脾气。

    最近她心情低落,习进南的脾气也似乎更加的坏,耐心也跟着变少。他平时话语就吝啬,一个字能解决的话,绝不会说两个字,而这几天他的话更是少。

    可是她找不到他,也就无从下手。

    当时针指向11点的时候,习进南依旧没有回来。聂染青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就睡不着。她最喜欢胡思乱想,习进南这样不打招呼就消失,让她觉得气愤又不安。她睁着眼,趴在枕头上,脸被挤到扁。

    窗外夜色如水,有淡淡的月光洒进来,让她很诡异地再次想起以前。她从小睡眠就良好,大人们都说没心没肺睡得好,而她小时候不知比现在嚣张跋扈多少倍,甚至在高中都十分活跃。当时她心思单纯,确实是没心没肺。只要不见聂染兮,她就会笑得十分开心。而因为她所有想要的东西基本上都能信手拈来,所以也并不珍惜。当别的尖子生都埋头苦读的时候,她却按着脑海中清晰的印象画着陆沛的笑脸。

    所以当很多东西一下子失去的时候,聂染青开始一日日的失眠。于是她更加相信大人们的话,没心没肺才能睡得好。

    新婚的那段时间,她常常做着噩梦,那些日子她虽和习进南同床共枕,但却都是背对着背,直至有一天,她再次捂着胸口惊醒。那天似乎是他们僵硬关系的转折点,习进南拥着她,絮叨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而她在那些笑不出来的冷笑话中慢慢放松,接着是关灯,他们维持着那个姿势一直到天亮。

    聂染青不得不承认,她后来在习进南的怀里确实是觅得了几日好睡眠。

    她想到这里,忽然难得来了冲动和勇气,想和习进南当面说一些事。尽管这些事她尚未厘清,可是她确信十分重要。

    她睁着眼想了一夜,直到天明闹铃响起,她的冲动和勇气渐渐磨光,取而代之的是怒火中烧。

    她若是外出都会向他报备,可是他却一声不吭地消失一天。手机除了闹铃没发出别的声音,聂染青皱着眉扫过去一眼,懒得再去打电话。

    聂染青整理了好半天才去上课,最近睡眠质量十分差,疲倦的脸无神的眼,简直可以直接拖去拍吸血鬼电影。她今天对着镜子把看家本领都用了出来,好歹算是遮了过去。

    不过她再掩饰也没能逃过姚蜜的法眼:“你昨晚又去哪里鬼混了,弄得这么没精神。”

    聂染青有气无力地趴着:“别提了,我最近失眠得要命,可是家里没安眠药,否则我一定吞几片。”

    “习进南呢?”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提到他。聂染青皱着眉,把对着姚蜜的脸转到一边:“不知道。”

    “你们又吵架了?”

    聂染青一想到昨晚习进南夜不归宿就火大:“这问题我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聂染青望着天花板:“你只要不问习进南,别的我都知道。”

    姚蜜想了想,把昨晚一位男同学博客里提出的问题抛给她:“那你知道红色警戒为什么叫红警,而不是叫色戒么?”

    聂染青想都没想:“那你知道南开大学为什么叫南开,而不是叫开学么?”

    “……”

    两人出了学校,姚蜜提议去最近新建的摩天轮,聂染青兴致缺缺,摆摆手只想回家睡觉。

    她果然睡得天昏地暗,从下午回到家一直睡到晚上星辰闪耀,醒来的时候感觉头都有点疼。

    旁边的位置依旧空空如也,聂染青没来由的烦闷,一觉睡到现在,不只头疼,胃也饿得隐隐发疼。

    她爬起来去找食物,刚刚打开卧室的门就闻到一股烟味。

    她对烟味十分敏感,而且稍微闻了就会觉得憋闷。客厅并没有开灯,聂染青捂着鼻子看楼下,待适应了黑暗以后,总算看到了习进南。他似乎正坐在沙发上,因为有微弱的光亮在那个地方明明灭灭,如同即将断流的溪泉一般脆弱。

    聂染青慢慢走下去,黑暗中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是她却觉得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十分佩服自己,居然在他的注视下走得十分稳妥。

    她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停下,心中想法一一迅速掠过,但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她抿着唇看着他,习进南稍稍动了一下,却依旧是沉默。

    这种沉默在黑暗里格外的折磨人,聂染青觉得自己的后背都在莫名地慢慢绷紧。

    “染青,”习进南的声音隔了很久才响起,并且听起来疲惫不堪,“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