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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长安其实并非在冲长明他n发火。

    他只是在宣泄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懑。

    一个看惯了金花银柳姹紫嫣红的世家子弟,的确不可能像修士那样见多识广心志坚定。

    别说他了,就连聂峨眉,受到极大冲击,抱剑垂首,默然无语。

    反倒是丛容,还伸出手来,轻轻拍着云长安的肩膀,像在无声安慰他。

    云长安啜泣声渐小。

    “你怎么样?”

    云海的声音仿佛耳语,但在长明听来却无比遥远。

    他摇摇头,没力气说话了。

    四非剑重归旧主之后,一直细水流长以灵力回哺,似乎知道长明身体经不起澎湃巨浪汹涌而入,只能用这样缓慢的方式滋养修补受损经脉内腑。

    目光梭巡检视,云海的视线最后落在对方的手上。

    那只手,虽然缠了布条,血仍旧不断渗出,已经将手掌的布染红色。

    而布条遮掩下,是一团血肉模糊。

    长明的手指不大灵活,微微动一下会不由自主抽搐。

    常人如,手恐怕早就废了一半,对修士而言,这同样不是容易痊愈的伤。

    但这种痛楚相较身上其伤而言,就不算什么了。

    长明闭目养神,任由四非剑的灵力从掌心传来,温柔抚慰,流淌四肢百骸。

    将睡未睡,神思昏迷。

    他感觉另一只手的布条被解下。

    只有云海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但对方要杀他,总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

    不可能以拆开布条的方式来开始。

    当那只手传来刺痛麻痒时,长明睁开眼了。

    云海正低着头,在他手上的掌心上,一下一下地舔舐。

    专注,认真,心无旁骛。

    干涸的血迹被他舔干净了,新涌出的血很快被舔掉。

    狰狞的伤口露出表面,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长明手往回一抽,没抽动。

    他咳嗽两声:“松手。”

    云海:“一时没找到干净水源,这样伤口好得快些。”

    淡定自若,面色如常,甚至让长明怀疑这十里是否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新风尚,正如前朝早期男子流行簪花而后期则流行别纱,这算是修士之间彼表达友好的方式?

    他忍不住看向聂峨眉。

    后者正呆呆望着他n,见长明视线投来,还忍不住先红了脸,别开头去。

    长明……

    他自己老脸堪比城墙,倒是半分没变化。

    “你的尊师之道呢?”

    “早已叛出师门!”云海哼笑,“他这样痛恨你,你从前想必不是这样的性子,现在倒装起羞来了!”

    似为了故意挑衅,他还特意又低下头,在新冒出血的伤口上再次舔了一下。

    既然无力反抗,长明索性继续闭目养神,眼不见为净。

    “从前很严厉。”

    云海:“如何严厉法?”

    长明:“门下四人,但凡出了差错,是要在门外跪上一宿的。那三徒弟周可以,正因天资不如你与孙不苦二人,被番责备之后就私下修炼魔功,最终被逐出师门。至于老二孙不苦么,周可以偏激固执,孙不苦却是个笑面虎。”

    云海:“这样的人,往往混得不错。但既然如,又为何被你逐出师门,总不能是因为对你笑得太多吧?”

    长明:“他追逐佛门名利,已经远远超过修炼本身。”

    云海挑眉,讥诮反问:“方外之人,竟热衷名利?”

    长明:“有何奇怪?名利二字,千古未有人能解脱,即修士苦苦修炼,不为了有朝一日飞升得道,这是利。孙不苦原本有机会修无上佛境,却因汲汲名利而陷入阐提深渊,当觉得这样的徒弟不要罢,就让他自行离去了。”

    云海:“后来呢,他如何了?”

    长明:“他在庆云禅院,当时隐然已有院首之势,但将他逐出师门,令他又不得不重头开始,在万神山那场变故之后,并未刻意打听,至今不知他到底如何了。”

    云海心说难怪徒弟个个反目仇,孙不苦定然将其师恨透了。

    “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徒弟?”

    长明:“你是说宋难言?”

    云海:“这些人的名字是你起的?”

    长明:“不错。”

    云海:“宋难言有何寓意?”

    长明:“他日里废话太多了,想让他安静点。”

    云海:……

    他忽然有点理解那四个徒弟的感受了。

    名之后还没有弑师,可能只是因为师父比他n强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