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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湄翻个白眼:“我是饿醒了!衣服都被你撕破,也不好下床热饭!”

    他笑笑:“我来热,你睡着。”

    正月初一的这顿饭,真是多灾多难。当陆千乔把饭菜从滚烫的食盒里端出来,布好碗勺准备正式开吃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辛湄蜷缩在被子里,闭着眼只是虚弱地喃喃:“好了没?”

    她饿得头晕眼花,感觉自己死去多年的娘亲在黑暗深处朝自己招手。

    陆千乔把饭菜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舀起一块鸡腿肉:“张嘴。”

    她的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从里面到外面。没衣服穿,只好一直赖在床上不起来,享受一下被将军大人亲手服侍的滋味。

    一勺白菜、一勺鱼汤、一勺鸡肉——辛湄一面嚼一面含糊不清地问他:“豆腐呢?”

    陆千乔为难地看了看那碗碎得看不出任何形状的豆腐,它碎得太壮烈了,经过长途跋涉,又摔下悬崖,再被反复重温,终于在他手上裂成了渣渣。

    “呃,怎么碎成这样了……”辛湄万分惋惜。

    他神情严肃:“没事,我会全吃掉。”

    她裹着被子起身,用筷子在碗里一顿折腾,终于眼明手快夹起一颗看似是脑袋形状的豆腐,眉开眼笑地送到他嘴边:“头还在,给你吃!”

    ……为什么这个场景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陆千乔木然吞下那颗头,她的豆腐,永远如此**。

    “陆千乔,你还是要回战鬼一族吗?”

    轻松愉快的吃饭时间,她突然随口问了一句。

    他喂饭的动作停下,过一会儿,才低声答:“嗯……有些事总要了结。太危险,所以不能带你去。”

    “那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

    “是说天亮?天亮就要走了?”

    “嗯。”

    一只温暖而柔软的手忽然抚在脸颊上,陆千乔望着她浅浅一笑:“怎么了?已经饱了?”

    辛湄盯着他看了半天,胳膊收紧,环住他的脖子,被子也跟着从胸前滑落。那个……春光乍泄。陆千乔顿时觉得自己端着饭碗的胳膊僵硬了。

    “你怎么了?好像不太开心。”她凑过来,低声问。

    她有时候真是出乎意料的敏锐。

    他拽高被子,把她裹紧,春光乍泄是小事,再受凉问题就大了。

    “只是有些舍不得你。”他说。

    辛湄惊讶地张大嘴,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再探头看看外面的天色,喃喃:“没烧……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呀……”

    “……”

    难得坦诚心迹,说一些甜蜜的话,她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

    “趁着天还没亮,你吃饭,我把大家写给你的信念给你听。”

    辛湄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在乱七八糟的床上翻了半天,好容易才找到那封和梅干菜一样皱巴巴的信,裹着被子开始念:“斯兰说,将军我对不起你!我居然怀疑你!我真是罪该万死啊!不!死一万次也不能弥补我对将军犯下的滔天罪行……”

    后面还有一长串,那么多妖怪,就他的话最多,占了小半张纸。斯兰最近越得了赵官人的真传。

    继续念:“赵官人说,将军你快回来,我一人在皇陵承受不来。”

    他成日好吃懒做,没事就写写风花雪月,到底要承受什么?

    “映莲姐姐说,我住皇陵内,君住皇陵外,日日思君不见君,唯有泪千行。”

    这诗一点也不押韵……

    桃果果和他弟弟不会写字,只按了个手印在纸上,弟弟那只肥硕的手印在黑暗中隐隐光,用手指摸上去,手印上立即浮现出一行意识锁进去的闪光字:【千乔大哥!记得带好吃的回来!】

    他们就记着吃。

    ……

    长长的信终于念完,天已经亮了。辛湄把信折好,回过头,陆千乔面上的神情难得温柔,好像在出神。

    “大家都等着你回来。”她捧住他的脸,用手揪了两下,一本正经,“陆千乔,你要记得时常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