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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起来,觉得又陌生,又迷惘。因为受伤,他的手指有点凉,慢慢舒展开,轻轻握住她的一根手指。上面还沾了一些气味苦涩的金创药,粘腻油滑的触感。他用袖子仔细替她把这只手擦干净。

    “去拿。”他慢慢松开手。

    天女大人的人偶雏形已经出来了,这次并不需要人偶能活动关节,所以步骤没有那么复杂。他靠在床上,用小刀一点一点雕琢人偶的五官。

    像那天在眉山居,她又把整个身体靠过来,捧着下巴专心致志看着他每一刀。阳光照在她脑袋上,碎显得毛茸茸。他可以闻到她头上淡淡的香气,还有手指上酱汁的咸辣气,金创药的苦涩气。

    阳光的热度让这些零零碎碎的气息散出来,居然是芬芳的,他觉得有点喜欢。

    窗台下躲了一群妖,斯兰持续着流泪冲上前欲破窗而入的动作,一遍又一遍被人挡回去;桃果果面红耳赤试图从墙上找个缝往里面看;映莲躲在阴影处,用莲叶扎了个小人,上书“辛湄”二字,在用钉子使劲砸。

    大家都很不淡定,唯有赵官人捋着细细的胡须,笑得猥琐:“听见了没?谁还敢说将军是个不懂女人的童男子?人家重伤在身,不能身体力行,人家还有手指在啊!你们这帮小鬼多学着点!”

    天快黑的时候,辛湄醒了过来。

    她一整个下午都趴在床前看陆千乔雕琢人偶,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这些天她确实有点累,皇陵里的妖没几个会照顾病人的,到最后除了擦洗之类的**事,换药喂水照看的活都交给她了。

    她打了个呵欠,趴着睡觉的姿势并不舒服,现在浑身酸疼。正试图扭一扭脖子,忽然觉得脑袋上有点沉,陆千乔的一只手正放在她头上,轻轻摩挲。

    辛湄转过头,肩膀上一直盖着的薄毯滑了下去。

    她没有动,只是趴在床上笑眯眯地歪脑袋看他。

    案上有人送了烛火,那一点光亮在他眼底跳跃,他就这么轻轻摸着她的脑袋,表情温和。

    “陆千乔,”她突然开口,笑吟吟地,“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的手停顿了一下,却没有缩回去,也没有说话。片刻,他从床头拿起一只小巧玲珑却又五彩斑斓的人偶,放在她面前。

    “礼物。”他说。

    已经做完的天女大人娉娉婷婷地站在她面前,长如云,彩衣斑斓,又威风又漂亮。辛湄惊喜地拿起来,舍不得用力,只用指尖轻轻摸它的头和衣服,喃喃:“这么快就做好了?头和衣服也有了……”

    “是赵官人送来的。”

    辛湄凝神看了好久,才抬眼看着他:“嗯,谢谢你,我好喜欢。”

    陆千乔生硬地缩回手,把脸别过去:“喜欢就好。天色暗了,我吩咐斯兰把你送回去。快走吧。”

    辛湄摸着天女大人的头了一会儿呆,突然起身把人偶放进包袱里,笑了笑:“陆千乔,这个人偶才不算礼物,你早答应送我的。生辰的礼物,你得再送我一个。”

    他愣住。

    “我还喜欢上次戏折子里的将军大人,虽然坏的要命,但有时候也挺讨人喜欢的。你再帮我做一只将军吧,过几天我来拿。”

    她嘻嘻一笑,转身走了。

    剩下陆千乔痴痴坐在床上,忽然摸摸脸:坏的要命,可有时候还讨人喜欢?对了,镜子呢?镜子在哪里?这到底是种什么复杂纠结的感觉,他得仔细看看再说。

    斯兰红着眼睛一直蹲在门外,看到辛湄出来了,像只没精神的老狗,只瞥了她一眼。

    辛湄盯着他看了半天,看得他浑身毛,怒道:“你看什么?!你、你这个不知羞的丫头……居然、居然勾引将军……”

    她叹了一口气:“你的面瘫更严重了,现在变成了怨夫脸,还是去看看大夫吧。”

    斯兰浑身抖地去牵灵兽,恨不得仰天长啸,将军为什么要看上这种丫头啊啊?!

    这次没有大批灵兽做累赘,回去的路就显得特别短,正午缺一刻,辛湄就已经来到了辛邪庄上空。

    斯兰板着脸,根本懒得搭理她,牵着灵兽掉头便走。

    辛湄在后面挥手道别:“谢谢你送我回来,记得要早点去看大夫啊。”

    他好像快从灵兽背上摔下去了。

    辛湄笑眯眯地指使秋月落在辛邪庄大院里,早就听见动静的辛雄充满期待地奔出来,见她只得一人回家,身边连个男人的影子也没有,登时气得张牙舞爪。

    “你这一个多月都在外面乱玩什么了?!姑爷呢?叫你找的姑爷呢?!”

    辛湄淡定地收了秋月,冲他摇摇手,笑得充满了王霸之气:“我看上了一个,住在挽澜山附近。过几天我就去搞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