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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的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秦志成太清楚了。

    陆山,效力于八大“红圈”律所之一的纵论,建筑工程领域声名最赫的王牌律师,非显贵大案不接,听说只在执业早年主动接过一次刑辩,于是至今保持着刑案胜率百分之百。

    滞留室只留了陆山和李茹两人沟通,秦志成盯着那扇门,直到陆山的背影被门完全阻隔才转过目光,沉着脸说:“姚总,你玩儿我?”

    “请了陆律师,还跟我打太极,你从一开始就准备当护花使者是吗?”后头还有合作,他没有撕破脸骂人,但一口恶气总要有个出口,“刚刚录音了?”

    “秦总,我不玩儿这个。”姚江把西装下摆往后拂,双手插进西裤侧袋,放松站着,“您放心,一码归一码,我们还是合作伙伴,这点没有变化。”

    秦志成瞪了他半晌,拂袖而去。

    走廊上一时无声。

    姚江听见历中行跟一个老民警低声说话:“今天真是谢谢您了,多亏您在我们那儿巡逻,那么快就赶到现场忙前忙后的,还有刚刚……”

    “历队长,不用说这些了,都是分内工作。我常被分到工地那里巡逻,那姑娘啊,能干,看着多乖啊……唉,不说了,达到轻伤还是有点麻烦的,你们请了律师我就放心了……去吧去吧,照顾好你学生,用不着谢我,我还忙呢。”老民警赶他。

    都这么说了,历中行哪能耽误他工作,匆匆谢过便暂时作罢。

    他走回到姚江旁边、滞留室门外,无言地等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姚江出现到现在,谁都没有跟对方说话。

    历中行从未经历过如此煎熬的寂静,尤其是这寂静似乎理应由他来打破。他一向笔无滞涩且善于沟通,此时却进退失据,不知该道谢还是道歉。

    对方不计前嫌、不计得失,二话不说毅然相助,一句“谢谢”太过轻飘,他耻于出口;而此时此刻,李茹未脱囹圄,也不便谈论工作和上次的争执。

    他戒烟已经很久,看到闻到、捏在手中都能不动如山,现在却好像突然犯了烟瘾,右手拇指在掌中搓动,揉着不存在的烟丝。他想起那两盒信阳毛尖——已经全送给姚江了。这次又能拿什么谢他呢?

    历中行还在冥思苦想,姚江却先开口道:“八点了。”

    “?”他抬腕看表,是已经八点了,急忙道,“你有事的话就……”

    “这么晚了,历教授还没吃饭吧?”姚江打断他,“择日不如撞日,陆律师应该也问得差不多了,等他出来一起去吃?”

    “哦,好啊。”历中行摸了摸鼻子,“正好我也想问问陆律师小茹的情况。”

    说完,两人又没话了。

    历中行的思绪漫天乱飞,一会儿想到队里第一次聚餐时姚江坑他喝的那杯酒,一会儿想起金猊发给他的那张照片里毛绒绒的老虎耳朵,一会儿又想姚江给他祛疤膏的时候,工地马路边的橙黄灯光。他当时说什么来着?好像是“这个牌子效果好”。姚江也用过祛疤膏吗,他一坐办公室的,为什么会用到这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滞留室的门响打断了他。

    陆山走出来,说:“还好,不棘手,放心吧。”

    姚江介绍两人认识,交换了联系方式,然后说:“不早了,去吃饭。历教授坐我的车?”

    “嗨嗨嗨,”陆山有意见,“你不问问我方不方便?我好歹也是个大忙人好吗?”

    “你方不方便?”姚江掀起眼皮看他,嫌他多事,“你不跟历教授说说情况吗?”

    “情况就微信联系吧。”陆山跟历中行客气地说,然后对姚江翻了个白眼,“我还有点非诉的文书工作,晚上要回去加班。历教授,你帮我狠狠宰这家伙一顿,他不差钱儿!”

    历中行明白了两人关系熟稔,却不想被夹在中间当枪使,只礼貌地冲他笑笑,不作声。

    于是陆山先走了,历中行看着滞留室的门叹口气,跟着姚江走出派出所。

    姚江解锁座驾,历中行确认了车,原本朝后座去,但对方先至,替他打开副驾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