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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禩受伤的消息传至京城,正是晚霞斜挂,家家炊烟的时候。

    “你说什么?”胤禛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素来冷静内敛的他,此刻竟有点反应不过来。

    传话的侍卫满头大汗。“四阿哥,皇上传您立即进宫。”

    “胤禩他怎么样了?”胤禛腾地一声站起来,连手里饭碗都忘了放下。

    “奴才也不大清楚,还请四阿哥赶紧同奴才走一趟吧!”

    “备马,进宫。”胤禛随手将饭碗搁下,话都没多说一句,苏培盛早已机灵地跑出去准备。

    “爷!”乌喇那拉氏突然出声,胤禛本已踏出门槛的脚步顿了顿,转头望向他。

    “万事冷静。”她说这句话,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

    胤禛点点头,抬脚便走。

    胤禛进了宫,二话不说,跪在康熙面前。

    “请皇阿玛恩准,让儿臣前往山西,接回八弟。”

    康熙将一份奏折递给他。

    胤禛接过打开,飞快地扫了一遍,心中更是焦急。

    “皇阿玛……”

    康熙摆手。“你又不是太医,去了能顶什么事,朕已从太医院调了个医术最好的太医跟着侍卫前往,你就不必去了,好好办朕交给你的差事。”

    胤禛有心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闻言只能跪在那里,脸微微垂下。

    太子侍立一旁,见状嘴角微微勾起,随即敛容,出声道:“皇阿玛,不若让四弟去瞧瞧,马齐信上说得语焉不详,儿臣心中也十分担忧。”

    康熙二十九年亲征噶尔丹,途中被索额图暗中克扣粮草,如果他不是因病中途折返,想必已经被活活饿死。

    自那之后,康熙就对底下的人有了防范之心,索额图名列榜首,但是内心深处,他依旧觉得太子是他从小一手教导起来的,品性不差,那次意外,不过是索额图自己做的手脚,加上那次之后,索额图似乎偃旗息鼓,连带围聚在太子周围的人,一时也十分低调,康熙与胤礽父子俩的关系,似乎又慢慢地弥合起来,父慈子孝,其乐融融。

    此时听了太子的话,康熙沉吟片刻,便点头道:“也罢,良嫔被此事吓得不轻,已经晕过去两回,你也当代他额娘去看看他。”

    胤禛大喜,忙磕头谢恩。

    康熙又留下他说了一会,这才让他跪安。

    胤禛心事重重,出了养心殿,却见太子正站在外面。

    太子似笑非笑道:“老四,你这么急做什么,再急也不可能一天之内就到山西。”

    胤禛苦笑了一下,恭恭敬敬行礼:“方才皇阿玛面前,多谢太子殿下美言,才让臣弟得以成行。”

    此时的胤禛,性情再沉稳内敛,毕竟也才十七,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兄弟们大多还小,大阿哥与太子之间那点波涛汹涌,暂时还没波及到其他人身上,康熙更没有露出半点废太子的意思。

    太子殿下的位置,在许多人看来,是名正言顺,根基稳固,胤禛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他的道谢,带了十足的真心,如果刚才不是太子出声,康熙想必还没有那么快同意。

    太子拍拍他的肩。“行了,兄弟之间,就不用这么多客套了,今个儿我让你二嫂做多点菜,你来毓庆宫用膳吧。”

    胤禛愣了一下,张口就想拒绝,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胤禛看着毓庆宫里摆了满满一桌菜,甚至比康熙御膳都还要丰盛,他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太子的嫡福晋石氏,现在还没有被正式册封为太子妃,所以也只是嫡福晋而已。石氏性情温良,待人谦和,宫中上下人缘都不错,此时见胤禛迟迟不动筷,便道:“四弟,可是这饭菜不合胃口?”

    胤禛强笑一声:“哪里,二嫂的手艺极好,我看着这满桌饭菜,都食指大动了。”

    石氏温柔地笑了笑,又帮两人盛了碗汤,便带着人退下了。

    余下太子与胤禛二人。

    太子夹了一筷子菜递到胤禛碗中,修长手指衬着银筷,愈显白皙优雅。

    “老四,你可明白,这次你去山西,为的是什么?”

    胤禛道:“回太子殿下,自然是去看八弟。”

    原本真正的历史上,早年太子地位稳固,四阿哥胤禛,也是人人皆知的太子党,拥护正统,理所当然,也无人疑他。但这辈子因当初胤禩得罪了太子,又不明不白落水等事情,胤禛对太子,一直有种内心深处的抗拒,尽管这种芥蒂并没有表现出来。

    “我是你二哥,叫二哥即可。”太子白了他一眼,嗔道:“平时没事,就该多来毓庆宫走走,难道二哥我会亏待你不成?”

    见胤禛放下筷子,低头聆听他的话,胤礽又道:“皇阿玛留你下来,可是跟你说山西赈灾的事情。”

    胤禛点点头。“皇阿玛说,马齐办差多年,又熟悉山西事务,让臣弟去了之后,与马齐会合。”

    太子一笑,从袖中摸出一封信,放在桌上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