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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陶乐的眼睛亮晶晶的。

    “别误会,我不是打退堂鼓,更不是消极怠工,”陶乐反过来安抚余渔,“我只是把将来可能遇到的问题全都罗列出来,然后再告诉自己,如果最差的情况都能接受,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其实陶乐这个想法,是从老陶那学来的,也算灵活变通使用了。

    他们文物修复室,确实常年缺少专业的文物修复师,能有一个愿意来的,大家都高兴,也都愿意倾囊相授。

    在文物修复的行当,还是秉持着传统的师徒制,一个师傅带一个徒弟,能把徒弟带出来,师父就差不多该退休了。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耐得住这份寂寞的。

    有人能留下,就有人想离开。

    每个师父在带徒弟的时候都是倾囊相授,可也得随时做好徒弟打算离开的准备。m.

    老陶经常挂在嘴边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想走的留不住,不必强求。”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这是规律。

    但文物修复的行当还是每天都有人在继续干着,你在自己的路上坚持走着,不必担心缺少同路人。

    真正的同路人,不是拉拢强求而来的,而是走着走着,他们自己就会来了。

    陶乐在经过最初的担心之后,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态。

    她最初就是想做一件事儿,把文物推广出去,让所有人都爱上它们,在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她还并不认识秦逸,也不认识余渔。

    可在她坚持做下去的过程中,他们不是都来了吗?

    “所以我在想,其实这些事本来就不用担心的,”陶乐担心吵到楼下的秦逸,用气声轻轻地说,“这样以后的创作就可以更纯粹了。”

    余渔正要说话,就听陶乐又说道:“你说,当年的辛追夫人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担心?”

    就知道她不可能莫名其妙想这些事,果然还是和创作主题相关。

    余渔咧嘴笑起来:“原来是在构思剧情啊。”

    “我在尽可能地代入到辛追夫人的视角,用我现在能够有的经历,去靠近她当年可能真实遇到的问题,”陶乐想了想,“西汉初期的长沙国丞相轪侯利苍,不可能只有一位妻子,当他身边不断迎来新的女人的时候,作为妻子,辛追当时在想什么呢?”m.

    “时代不同,社会制度也不同,当时并不是一夫一妻制,在辛追夫人嫁给利苍的时候,她或许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甚至在她嫁给利苍之前,他已经有了其他的女人。”

    “对,但是虽然社会制度不同,人却是相同的,她心里一定还是会难受,只不过她必须消化掉这样的情绪。”

    “可是从现在马王堆汉墓出土的这些随葬品,以及三个墓葬的情况来看,即便她不是利苍身边唯一的女人,也是他最爱重的妻子。”

    “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也许从辛追还没有嫁给利苍的时候开始说起,这个故事会更完整。”

    “你可真是了不起,”余渔对她千回百转的脑回路佩服极了,“居然从担心我和秦逸会不跟你合作开始,想到辛追还没有嫁给利苍这个开头,我能采访一下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