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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只留下了一句极不俗气的话语就走了。

    梁尘没有起身,仍坐在二楼茶桌旁,小口抿着茶,淡淡地看向楼底下忙前忙后的一众青帮子弟。

    其实以吴盏在虎门关的不俗地位,想要打杀青帮这些人不过动动嘴皮子的功夫,并不算多难,只不过早年梁衍曾定下一条明文规矩,里边儿有两不准,龙骧军中不准私立小山头,不得持械寻衅平民百姓。青帮就算干的营生再怎么丧良心,好歹也算北境百姓,平日里受他们些小恩小惠已是法外开恩,要越了界,行那杀人越货之事,纵然你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俗话说的好,水至清则无鱼,北境本来就是一块贫瘠之地,近些年又被朝廷过多掣肘,军饷粮草这一方面实在不堪重负,若没有几个胆子大的官商民商变着法的让大笔真金白银流入内地,谁去养五十万守国将士?治大国如烹小鲜,这道理在北境同样适用,都是从细微处着手,一点都不能马虎。

    梁尘拿筷子夹起一颗冰糖山楂放入嘴里,竟嚼出了些许苦愁滋味,这趟秘密出行,除了身在王府内的几位,并没有其他人知晓,唯独踏雪剑傍身,身上所带的盘缠也花去了大半,如今剩下的些许散银,恐怕连顿花酒都喝不起咯。

    终于,青帮一行人整理好了所带货品,又将几位“瘦马”随手丢在了极为狭小的两间偏房,梁尘因为适才的慷慨出手,有幸被安排跟年轻堂主萧云轩同住一个地号大间。

    天字号客间内,杜月凝召来了老堂主刘洪,忧心忡忡道:“刘老堂主,您说那吴盏会就此善罢甘休吗?”

    刘洪叹了口气,“不瞒少当家说,这也正是老夫所担心的,以我对他的了解,此人城府极深,心思歹毒,谁知道这趟扣下咱们是为了使什么坏心眼。”

    杜月凝眉头紧皱,“要不咱们趁着夜深了带队逃出去?”

    刘洪哑然一笑,“小姐还是太年轻了,且不说咱们肯定会被守军拦下,就算出去了,还不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杜月凝听到这句话,愤懑道:“一个七品翊麾副尉就能把我青帮压得抬不起头,要换了他那参军老爹,咱们还不得一个个洗干净脖子等死?!”

    刘洪唉声叹气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少当家,这次的事就当买个教训,以后要切记,那些官老爷不是咱们这种草莽可以招惹的。”

    杜月凝听到这句话,心底顿时又对这江湖险恶多了层认知,不免觉得烦闷,于是拿起佩剑起身去往外头透气。

    女子刚走出房门,正巧瞅见了在二楼角落里坐着的梁尘,联想到了自己刚才对他的刻薄言语,便朝那边走了过去。

    杜月凝在他对面落座,吩咐伙计上了点小菜,语气平淡道:“算我请你的。”

    梁尘瞥了女子一眼,微微点头。

    妩媚女子气笑道:“你这一路上跟修闭口禅似的,好不容易说了几句话还是关于那些瘦马,要不是见了你在那吴盏面前没出息的样儿,我都差点以为你是什么大人物了。”

    梁尘没有理会她的挤兑,淡然道:“给那个叫小宛的姑娘赎身要多少银子?”

    杜月凝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一句不害臊的话,打趣道:“怎么,看上她了?”

    梁尘语气依旧平淡,“杜大小姐,我跟你很熟?”

    女子顿时被这句话噎住,然后冷哼一声,“一千两白银。”

    梁尘点了点头,“这趟把她留下,等你们回了沧州自会有人把银子给你们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