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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难以置信地白了脸,盯着老爷子冷硬的目光颤声说:“老爷子,世上哪儿有婆母尚在就让儿媳管家的理儿?真交给她们几个了,我往后哪儿还有什么颜面管教晚辈?”

    “管教?”

    老爷子满是嘲讽地冷笑出声:“也不劳你多嘴管教。”

    “看看你一手教出来的人是什么样子?你还有什么脸面提管教?”

    “此事就这么定了,谁都不必多嘴!”

    本来还想劝和几句的人也不敢多话了,老太太惶然地看了一圈见无人为自己辩解,甩手就砸上了正屋的门。

    门板晃动的时候有尘粉飘然而下,可在场的谁都不吭声。

    徐?转动着架子上的烤鸡,确定熟透了就拿着匕首开始分解。

    第一个鸡腿落在了老爷子碗里。

    “祖父,先吃饭吧。”

    老爷子看了一眼说:“?儿媳妇,去把你熬的肉粥给我端一碗,我想吃那个。”

    桑枝夏放下碗去舀粥,回来就发现本该在老爷子碗里的鸡腿落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把粥放下有些无所适从。

    老的少的这么多人呢,鸡腿就给自己了?

    注意到她的无措,老爷子缓声说:“你酿的酒属实不错,本该给你个好的当奖赏,只可惜是找不到宝贝的,拿个鸡腿糊弄糊弄你,算是犒赏了。”

    桑枝夏好笑得弯了眼,大大方方地说:“谢谢祖父。”

    老爷子铁青的面色缓和了一些,另一个鸡腿被分给了带着伤的徐二婶。

    “知道你受了委屈,可万事从孩子的头上看,那个混不吝的再不成器,你也还有明辉和明阳呢。”

    “好生养着,只要我这个老东西活一日,徐家的天就垮不了。”

    这是老爷子第一次对徐二叔的荒唐发话。

    话虽不长,可也足够了。

    徐二婶低头忍泪没说话,老爷子闭上眼缓缓呼出一口气,哑声说:“孩子们,好好活下去就是有指望可盼的。”

    “我老了,也不知道能撑多久,可只要这把子老骨头没散,我总能给你们撑出一片该有的公道,可更多的只能盼你们自己了。”

    “徐家不能散,无论如何都不能……”

    他说完累了似的叹了一声:“老三,?儿,你们扶我回去吧。”

    徐三叔和徐?同时起身,坐着吃饭的众人也都站了起来。

    直到老爷子的背影消失在门板之后,桑枝夏看着碗里圆滚滚的鸡腿百感交集。

    她好像能猜到为何徐家在京都屹立百年,且令人无比忌惮的原因了。

    徐家内里或许是有很多不堪,可始终有不垮的脊梁在支撑这一家老小的全部。

    之前是自己素未谋面还摊上大罪的公公,现在是本该荣养却又站起来的祖父。

    再往后,或许是三叔,或许是徐?,再往下的徐明辉徐明阳,甚至是今日只有三岁的徐明煦……

    人在心在,全家的心思勉强能够得到一般齐,日子再难大约也不会难过到什么地步去。

    本该好好的一顿饭,结果因为老太太的糊涂惹得所有人吃得都不算痛快。

    收拾完残局桑枝夏先回了屋,没多久徐?也回来了。

    她揪着被子一角,不是很放心地说:“祖父没事儿吧?”

    老爷子的身子骨也算不得多好,前不久刚被气得吐血呢。

    “没事儿。”

    徐?抓起干帕子擦去洗漱留下的水珠,不紧不慢地说:“只是少不得跟祖母争了几句。”

    说是争执,倒不如说是老太太一味的抱怨。

    可哭诉抱怨有什么用?

    老太太的出身跟嘉兴侯府相比其实不显。

    她在闺中时是小官家的嫡女,因身份不显被选中给老爷子当了续弦,至此养在金玉窝里大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