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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芍抱着他使劲摇头,“不,你呢?那你呢?你流了好多血,你快要死了,对不对……”

    “你快些走罢。”他语气愈发急促。

    “不,沈庭燊,庭燊,你说过的,我们会好好好走出去的。”她将头靠在他胸口,泪水与赤血交织,透尽长衫。

    “嗯,会的。”他话音里已是沉沉倦色。

    “可你,可你……”她哆嗦着抬头,眼泪不断涌出。

    “别哭。”沈庭燊抬手抚上她的眼睛,“我从小便害怕你哭。”

    白芍仍只一味摇头,“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我求求你……”

    “我不会死的,你快走,”沈庭燊放开她,“血阵维持不了多久,快些。”

    “你答应我,你会回来,好好的回来。”白芍握住他的手,泣道。

    “嗯,答应你。”他松开她,微微一笑。

    白芍愣了愣神,为什么却是在这种时候。

    她第一次见到他笑。

    赤眸里投出少有的温暖,明明是如此清澈美好的微笑,此刻却令她几欲放声大哭。

    黑色尸爪再次袭来,血色结界震了震,她颤巍巍的起身,将核果含于舌下,踉跄向前奔去。

    “切莫管我,不要回头。”

    白芍一路踉跄前奔,尸人果真皆不近身,似有电闪雷鸣,她跑得双腿几欲抽筋,蓦然闻身后轰鸣一声,振聋发聩,似是什么爆炸开来,她险些跌倒在地。

    冲天火光中一双赤眸灼灼,眼前是一紫黑色庞然大物,狰狞面孔上赫然六目,引人恶寒,尖锐的声音响起,修得千年的尸邪蠃后竟已命气将尽,话语却仍不罢然:“此番你亦心脏已破,这熊熊大火中,便同我的子民一道陪葬!”

    “心脏已破?”烈焰身周,只容小小一方立足之地,沈庭燊缓缓起身,直目眼前面露惊色的尸邪蠃后,“燊是什么?是炽盛。十六年前那场大火尚取不了我性命,此番,我又怎会葬身于此!”

    又是一声惊响,她不知自己究竟跑了多久,只觉一阵虚脱,已然无力奔逃,蓦地脚软,一个趔趄跌下,却被人急急扶起。

    “芍芍?芍芍!你怎样了?!”头顶是一阵疾呼。

    可她已然失去了所有意识。

    一股清凉液体从喉口灌下,她悠悠转醒。

    睁开双眼,是眉头紧锁的沈元烨。

    头痛欲裂,丝丝絮絮的画面在脑海中拉伸开来,决堤大雨,茫茫雾河,凄凉死村,冲天烈焰……白芍揉了揉太阳穴,终于缓神,却已然想不起究竟是如何从石坛村得以逃脱。

    见她醒转,沈元烨松了一口气,“已将罗勒鱼舌草予你服下,可有好转?现时我们暂居郴县以北的玉泉塘附近……宋太医已连夜赶回了京城,我们也需得即刻出发。”

    她怔了怔,涌出不安的预感:“发生了什么?”

    “太后突发寒疾。”沈元烨皱眉,眼里流露出的一丝厉色却让她蓦地惊悸。

    此番是暮春,气候早已转暖,为何还会有寒疾突发?

    白芍摇摇头,无法理清思路,只略有些颓然的问向沈元烨:“那,庭……沈庭燊呢?他可有受伤?或是……”

    沈元烨望向她,又别过头去:“大火连夜,护卫队甚不能靠近那死村中央,如今仍在查探。”

    白芍怔住,心口的不安越发强烈,忽生窒息之感。

    沈元烨却未有注意她的脸色,亦是眉头紧锁,似在思考什么,半晌起身:“稍作打理,我去备马。”

    可她听来,那是话语里从未有过的寒冷。

    望着他的背影,她心口忽如碎石积堵一般,愈发沉闷难受,似欲落泪,可究竟是因得沈元烨的骤然冷漠,还是沈庭燊的生死未卜,连她自己也是大脑混乱,已然分不清楚。

    春宴的喜气已全然褪去,皇宫上下一派肃意。

    听闻石坛村大火连烧数日,久久未熄,如今可还剩有何物可烧燃?怕已是一派焦原,一干二净罢。此时沈元烨一行已抵达京城,匆匆将白芍安置于宁王府中便赶去了宫内。

    “娘娘。”思儿迎上前来,一派忧色。

    白芍点点头,却未搭上思儿伸过来的手,“车中闷顿,你让我先一个人走会儿罢。”

    思儿闻罢虽仍是忧戚,却不再言语。

    她缓缓走着,漫无目的的步履,漫无目的的思绪。

    前方有一两侍女细碎说着什么,声音不大,她却听得分外清晰。

    “皇上急坏了!太后突病,太子失踪!”

    “哎?我才来了两年,但听说,太子似乎是个特别无能的人?为何皇上会那么宠信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