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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露堂中细草痕()

    “这个香囊,有何玄虚?说!”弈澹只扫了一眼,便冷冷斥道。

    素馨忙道:“香囊里的香花干果并无问题,有问题的是香囊袋,是放在蒸屉里,置于煮沸的药液之上反复熏蒸,直到药气入微,才放入香花干果,偷偷换了的。”

    “什么药液?为何如此麻烦?”玉厄夫人拈着蹙金撒花帕子掩住口鼻,一副十分嫌恶的样子。

    “是蛇莓汁液,以此药液熏蒸,便不会在香囊袋上留下痕迹,这样蛇莓蛛便能被蛇莓汁液的味道吸引,所以才会去叮咬密贵嫔。这些,这些都是琳妃娘娘教我的。”素馨不断叩头请罪,不敢再言。

    “皇上!”舒贵妃急忙起身跪倒,恳求道,“皇上切不可轻信此人,臣妾敢作担保,琳姐姐绝不是这样的人啊,皇上!”

    “就算贵妃与琳妃交好,但人证物证都在,贵妃想要求情也不能罔顾了皇嗣的性命!”玉厄夫人陡然出声,神色清冷森然。

    弈澹虽然沉着脸,眼见舒贵妃跪下,忙道:“贵妃先起来罢,朕还没怪罪琳妃,这件事情也不能光听素馨的一面之词。”

    舒贵妃闻言连忙起身谢恩。

    和妃扫一眼端坐于凤座之上的皇后,缓缓道:“这可奇了,素馨入宫一年,琳妃怎肯把这件事交给素馨去做,让连翘或者木槿去做不是更好吗?”

    “和妃娘娘仁慈。”睦嫔噙着浅浅的笑意,幽幽道,“只是娘娘别忘了,含章宫里头最善女红的可是素馨呢,要想仿照密贵嫔床头的香囊做出一个来以假乱真,还不是素馨最合适了。”睦嫔轻轻一笑,觑着朱成璧道,“更何况,连翘和木槿是近身伺候琳妃的,如果她们不小心沾染了蛇莓汁液的味道害了琳妃,那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睦嫔伶俐,她的此番言语,几乎是找不出错误来,也应和了一众妃嫔心中的揣度,朱成璧暗暗咬牙,却不知如何反驳,只死死盯着面前的香囊,心思转动如轮,自己明明已经拿了香囊出来,为什么面前还有一个呢?

    韩容华素来不喜睦嫔,闻言不由冷哼一声道:“怎么睦嫔竟对含章宫的事情很清楚吗?”

    弈澹也咦了一声,面带疑惑,睦嫔忙道:“素馨的女红好,可是琳妃娘娘自己说与嫔妾听的。”睦嫔说罢,又转首去看朱成璧,轻轻道,“难道娘娘忘了吗,上回嫔妾去拜访娘娘,是娘娘自己说的,当时四殿下还在旁边呢!”

    朱成璧见睦嫔又攀扯到淩儿身上,无奈之下只得承认道:“本宫是这样说过,但也不能证明是本宫指使了素馨吧?”

    睦嫔微微一笑:“那么,皇上可要问一问那名兰林殿的宫女?也好知道嫔妾并不曾冤了琳妃娘娘。”

    “那名宫女可在吗?”弈澹转首问皇后道。

    “在的,皇上可要通传?”

    “传吧。”弈澹敛了敛衣服,自始至终都没看过朱成璧一眼,朱成璧心底微微生出凉意,即便他真的重视密贵嫔这一胎,也总不至于如此,除非,他的心里,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朱成璧微微转过头去,三年前,贺婉仪也曾经诬陷自己谋害皇五子,那时候,他可不是如今这般模样,虽然那时舒贵妃身怀有孕,君恩日日在关雎宫流连,但他对自己,至少还保持着往日里的信任与宠爱,即便那宠爱已经折损了不少,但依旧是这紫奥城里不可多得的温暖。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朱成璧低低而叹,这时光流逝,一切都会变的,连那一十八年的夫妻恩爱,都是不堪一击了。

    “奴婢是兰林殿的宫女沫儿。”沫儿叩首道,“奴婢罪该万死,因为家父身染重病,奴婢便想着提前出宫,奴婢想着,密贵嫔娘娘怀有皇嗣、最得圣宠,便私下里求娘娘做主,谁知娘娘不允,所以才去求了琳妃娘娘,但是琳妃娘娘要奴婢做一件事情,事成之后便放奴婢出宫。”

    沫儿垂首似在思索,片刻道:“奴婢并不知道香囊里是什么,只是娘娘威胁奴婢,如果敢胡乱言语,便要了奴婢家人的性命,因此奴婢只能照做。”

    素馨也跟着叩首道:“奴婢知道琳妃娘娘意欲谋害皇嗣,但是奴婢不敢不从啊,否则,奴婢的家人便要枉死了,求皇上做主啊!”

    “既然事情败露家人便不能活命,你又为何告发此事?”宜妃今日话虽不多,但因着大殿下生母以及皇长女乐安帝姬养母的身份,在后宫威望甚高。

    见宜妃发问,素馨不敢故弄玄虚,忙分辨道:“昨日密贵嫔娘娘小产,奴婢便十分惶恐。”素馨垂首啜泣两声,眼角也慢慢滋生出一点泪意,“奴婢想着自己居然为虎作伥、谋害皇嗣,便追悔莫及。奴婢已经错了一次,难道还要为琳妃隐瞒、再错第二次吗?所以奴婢才拼了命地求见皇后娘娘,告发此事,奴婢不敢请求原谅,但求良心稍安,毕竟,皇上才是后宫的主子,奴婢不能一味对琳妃愚忠啊。”语毕,素馨砰砰叩头不止。

    朱成璧见素馨满嘴的胡言乱语,几乎气得要晕过去,连翘终于忍耐不住,恨恨出言道:“素馨!娘娘平日里怎样待你的,你竟不知道吗?如今竟要昧着良心来污蔑娘娘,你到底居心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