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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手长空剑法,被他使得炉火纯青。

    要不是自己领悟了刀意,又学习了破空刀法,以刚出山寨时的实力,独自对上他,多半只能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而且这家伙,高傲之中还能审时度势,那天夜晚,自己斩杀庄柳之后,他就果断撤离,七家大势力中,只有他和晏安活着离开。

    可见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身侧传来脑袋磕在厢壁的咚咚声响,让朱权有些自责自己的驾车技术,走得越发小心。

    微雨之中,三十里的官道终于走完,也没有看见之前离开的那个赵家之人。

    朦朦胧胧中,有一堵烟墨色的三丈高墙,立在护城河内,远远横在前面,正是内垒夯土,外包青砖的邽阳府城。

    李大狗精神一振,坐直了身子,瞄了一眼,又重新倚回了厢壁,‘府城么……也就这样,没什么好看的,比之南京古城墙,还是要差的不少。’

    朱权更没有欣赏秋雨府城的心思,离得赵家越近,心情越是紧张,不时回头看向李大狗,见他一副不甚在意的慵懒模样,又自安心几分。

    ‘万事皆有李大哥在……’

    这时没到下午五点,城门尚未关闭,两个青壮士兵缩在门洞之内,望了一眼华盖大车,认出了是赵家所属。

    虽然车上两人面容陌生,也不敢凑上前去,连列行的入城费也不敢提,态度谦卑的目送两人路过城门。

    车行不过百步,李大狗的目光,望向右前方一扇半旧不新的门扉,吱呀一声门扉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身量匀称挺拔的年轻男子。

    面容俊雅,锦衣玉冠,右手持有一把绘墨油纸雨伞,向着这边颔首点头,一副世家公子模样,礼貌又和善,豁然正是赵隽。

    与之前黑衣佩剑的傲然形象差别甚大。

    只见他迈步跨出屋檐的同时,绘墨纸伞已经打开举在头顶,向马车走来。

    细雨之中,他的每一步都准确踩在地面稍高处,保准不会湿了鞋面,地面凹凸不平,这些没有积水的地方,有高有低、有远有近,偏偏赵隽每一步所花的时间,几乎一致。

    这种强迫症一样的步伐,让李大狗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莫名有些烦躁。

    ‘这家伙怎么来了?连武器也不带?他妈的……每次出现,都这么突然,叫老子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这下雨天里,虽然靠近城门,道路上也少有人影,他的出现自然引起了朱权的注意,马车缓缓减速。

    撑着雨伞的赵隽,停在车辕四尺之外,鞋面依旧干净。

    隔着朱权,望向李大狗,主动打声招呼,“李少侠、朱小友,别来无恙。”

    “我很好,看得出,你也不错。还有,你这一脸和善的样子,我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李大狗特意打量了一下他的身侧,垂落鞋面的锦衣长袍,没有一点泥水痕迹。

    “见到你们果然在天黑之前入城,本来不太好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赵隽微微一笑,像是对这带刺的话语,毫不在意。

    然后,看向面露好奇的朱权,笑道:“这位朱小友,你不打算请我上去吗?”

    “这车……这辆马车,本来就是你家的,你想上来,自然可以。”朱权心里一慌,话也说的不太流利。

    “多谢小友,只是我这人不太喜欢坐车,不知小友可否坐到里面去,让我坐在车辕上,也好和李少侠叙叙旧。”

    赵隽颔首一笑,像是去到别人家里做客,这话说得又礼貌,又委婉。

    只是他在麻叶县赵员外家做客的时候,气派却比主人还大。

    朱权还能怎么办?

    他只能将放下缰绳和马鞭,坐在车内软榻之上。

    身高七尺有余的赵隽,收起雨伞,左手一撑坐在车辕之上,很洒然的拿起马鞭、缰绳。

    轻呵一声“驾…”,车轮吱呀,再次出发。

    “何德何能,让你为我执鞭驾车。”李大狗叹息一声,这种能屈能伸、性情转变的人,最难对付。

    他宁愿对付还是那个又傲、又硬脾气又臭的赵隽,直来直去好对付多了。

    赵隽哈哈一笑,手中长鞭打个旋儿,“手下败将没有肉袒牵羊,已是大幸,执鞭驾车算得了什么?这位朱小友驾车的时候,也没见你有什么卑人之举。”

    “这话倒是不错,我两出行,谁来驾车都无妨,只是恰好我不会罢了。那么……”李大狗点了点头,话风一转,直接问道:“赵兄此举,所为何事?”

    赵隽手腕轻抖,两指夹住鞭梢,轻轻在车辕上点了一下,有些伤感,叹气说道:“你们入城没有出乎我的意料,想必你也如我所想一样,肯定不会还我‘墨雪’了。”

    “墨雪……”

    李大狗四指并拢,拍了拍腰间悬挂的‘破伤风’。

    “没错……它名墨雪。”赵隽没有看向那柄长剑,拉了一下缰绳,马车东拐。

    “它现在有了新的名字,叫破伤风。”李大狗再次一拍剑鞘,义正辞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