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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经过多久的辗转,苏夕再次醒过来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孩子在肚子里不断的伸展四肢,令她苦不堪言,最可怕的,是她发觉这种痛又不全来自于孩子的调皮,反而更像是劳累导致的问题,她悄悄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是被套着麻袋,而身体不断颠簸,可想而知一定是在车里,并且这路不平整,应该是开到了很偏远的地方。

    苏夕伸手轻轻的抚摸自己的肚子,咬着牙把眼泪吞进去,忽然车子一个急刹车,她一下子撞在了前面的椅背上,当下痛的小脸发白,忍不住痛哭呻吟。

    “装什么死,下来!”绑匪粗鲁的把她拽下车,苏夕半个身体全倚靠在他身上,咬破了嘴唇不让自己求出声,就这么走了二十几分钟,大概是到了地方,她被套着麻袋看不见任何场景,只能由着绑匪拖着她走。

    苏夕只知道被这么拖着走上了二楼,又过了长长的走廊,终于她被推进了一件房,她看不见房里有什么人,只听到有呼吸声猛然急促,她摸索着走进去,费力的拿掉套在头上的麻袋,第一眼,他看到了被堵上嘴,好久好久不见的戚渊。

    心在这一瞬间跳如擂鼓,苏夕猛然惊醒,原来,这世上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她以为自己恨于微,却哭的一塌糊涂,她以为自己不再爱戚渊,这一刻,却心痛到无法控制。

    怎么可能不爱、这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这是她唯一一个全心全意爱过的男人,也是唯一一个令她全心全意痛过的男人。

    苏夕傻傻的站在原地,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那么悲伤难过,只是忽然之间害怕了,因为于微的死,因为这种物是人非。

    苏夕跑过去拿掉塞在戚渊嘴里的布,望着这张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脸庞,她终于痛痛快快大哭出声,积攒在心底太多太多的滋味,都在这一瞬间倾泻而出。

    看着八个月大肚子狼狈不堪的苏夕,戚渊心里仿佛要滴出血来,始终是错过了,她怀了别人的孩子,她是别人的人,与他再无瓜葛,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红了眼眶,回想苏夕的一切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不真实。

    他曾经拥有她的身体,她的爱,她的真心,但他亲手撕裂了她的身体,拒绝了她的爱,践踏了她的真心。

    经历那样惨痛的过往,怎么还敢奢求她还爱着自己?怎么还敢奢望她会一直等着自己?眼泪顷刻落了下来,戚渊低头捧住苏夕的脸,像捧着一件再也不会拥有的珍宝,“你没事,真好。”

    感受到久违的温度,苏夕的眼泪掉的更凶猛,她想拥抱他,想靠近她怀里,但是她不敢,过往的一切成了心魔和障碍,她不敢靠近他,怕受伤,怕被拒绝,怕是骗局。

    “多么感人的一幕啊,分开了大半年了吧,再见到对方滋味如何?”

    直到戚江的声音响起,苏夕才发觉房间里原来人这么多,戚江站在床边,身后十几个保镖,一脸面无表情。

    “是你!真的是你!戚江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王八蛋!”看到戚江的这一刻,苏夕疯了,她不顾一切挣扎着要去厮打戚江,戚渊紧紧抱住她不让她过去,她悲嚎大喊:“他杀了表姐,表姐死了,表姐死了!是他杀的!戚江是杀人凶手!”

    于微果然已经尽管也猜测到于微已经遇害,但亲耳听到,戚渊仍免不了伤心难过,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戚江把苏夕引过来,一定有所图谋。

    “已经杀了一个人了,戚江,这辈子你都没办法回头,还要继续错下去吗?”戚渊深呼吸令自己冷静,抱着时空的苏夕,他说:“去自首,以戚家的能力,你不会被关一辈子。”

    “呵呵,大哥还真是顾及兄弟情义了,连做弟弟的我杀了你老婆你都可以委曲求全忍气吞声,这不像你啊大哥。”戚江点了一根烟,妖娆的双眼一闪而过嘲笑,他朝苏夕吐了一口烟,暧昧道:“如果不是大嫂在这里,恐怕你会说出要我生不如死这种话吧?怎么?怕我对大嫂不利啊?哈哈哈哈”

    “杀人凶手!你会遭报应的,我要你一命还一命!”苏夕咬着牙,戚渊紧紧抱住她,蹙眉说:“戚江,我承认娶苏夕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和于微商量好了争夺财产,也承认你身败名裂都是我利用苏夕对我的感情一手策划,所有透漏给媒体的资料和录像都是我事先安排,引你入局,所以,你走到现在这步田地确实是我和于微联手加害,与苏夕并无关,嫁给我的一年里,她为了我吃了你不少苦头,现在她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

    苏夕一愣,戚江却笑了,笑的前仰后翻,“大哥,我的好大哥,你可真是有情有义啊,本来我还不确定你对大嫂是什么感情,一直以为你对她是因为亏欠太多,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爱大嫂?你堂堂商业界的大少什么手腕都使的出来,什么诡计都想的出来,从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竟然爱上了自己一直利用着的前妻?竟然还甘愿为了她的性命承认自己对弟弟做的种种天怒人怨的恶行?”

    苏夕又是一愣,戚渊沉着脸,整间房里只剩下戚江疯狂的大笑声,“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啊,真是太精彩了,大哥,大嫂,哈哈哈我怎么觉得你们那么可笑啊,哈哈哈”

    “哈哈哈”突然苏夕笑了起来,戚渊和戚江同时把视线对准她,只见她嘴角挂着冷笑,说:“可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可笑,笑话别人的人往往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端着一副全天下亏欠了他的脸,本是一颗这一切都应该是我所有的心,理所当然的认为别人都是侵略者,其实,他不知道,侵略了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你说什么,你有胆的再给本少爷说一遍!”听出了弦外之音,戚江冷下声音,苏夕抬起头,恶狠狠又怜悯的盯着他,“不错,如果说亏欠,也是你亏欠了戚渊,如果说侵略,也是你侵略了戚渊,你们母子贪婪的觊觎着原本属于戚渊的幸福家庭和他理所当然应该继承的家产,你们抢夺了原本属于他的父爱,侵略了他的幸福家庭,无耻的谋算觊觎着原本就应该是他继承的财产,到头来,还要怪他心狠手辣?”

    戚江的脸因为听了这段话而苍白无血色,戚渊则似是没想到苏夕会说这番话,一时间屋里很安静,只听苏夕冷笑说:“你或许会说,凭什么?你也是戚老爷亲生的,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凭什么?戚渊是戚家的长子,从小失去母亲,被你抢夺了父爱,被你那恶毒的母亲从小欺负到大,你有没有反省过,除了你那恶心做作虚伪的表面,你有什么本事继承戚家的财产?你拿什么跟戚渊比?你有资格吗?你不过就是戚老爷在外面风流生出来的野种!”

    “住嘴!”戚江恼羞成怒,双手握成了拳头,苏夕猛然喊了起来,比他更大声更歇斯底里,“你就是贱!不知足!贪婪愚蠢!如果不是将就同父异母的血缘关系,你还会活到现在吗?为什么戚渊只是抢夺财产而不谋害你的性命?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对你下过杀手?为什么他一次次的纵容忍受你们母子的行为?因为你是他弟弟!纵然有着千万种利益,但因为你是他弟弟!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害你!可是你呢?你这个王八蛋,三番四次欲害他!杀了他的妻子,用我一个孕妇来威胁他,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他妈连东西都不如!早知道今天,我当初就是赔上性命,也和你同归于尽,贱男人!狗东西!杂种!”

    “臭三八,本来还要放你一条生路,找死!”戚江被骂疯了,完全失去理智,一脚踹在旁边的保镖身上,吼道:“把这个臭娘们活活打死!把她肚子里的杂种打掉!”

    “是,少爷。”

    十几个保镖一拥而上,戚渊连忙把苏夕护到身后,他一人就算身手再好也难敌这么多人,没一会就头破血流,他一边应付一边死死把苏夕护在角落里,“你何必这样激他?苏夕,不怕陪我一起死在这里吗?”

    因为于微的死一时冲动的苏夕完全忘记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直到戚渊头破血流才反应过来,她拼命捂住肚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哭,她不甘心,不甘心于微就这么被杀了,就算于微曾犯下过很大的过错,但罪不至死。

    看着她面临危险护住肚子的模样,戚渊想起了当初在巴黎的时候,十里金黄树下,苏夕护着假肚子任戚江拳脚相加,只是这一次,她是真的怀孕了,孩子却他的。

    顶着无数落在身上的拳脚,额头的血模糊了视线,戚渊依然一动不动,坚持把苏夕护在角落里,声音含糊不清,“你很爱他吗?”

    苏夕哭着望向他的眼睛,不断摇头又不断点头,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拭擦戚渊脸上的血,当看到他眼底那抹清晰的哀痛时,心就像被电击了一样。

    砰的一声,戚渊拿起一张椅子用力砸在了戚渊头上,鲜血飞喷而出,溅了苏夕一脸,苏夕看傻了,看着戚渊慢慢倒下去,看着戚渊拥抱在她腰上的手慢慢滑落,看着戚渊眼里的悲伤逐渐模糊,苏夕终于明白了。

    她,还爱着这个男人,从始至终没有忘记过。

    “啪。”

    戚江一个巴掌下去,苏夕歪歪斜斜倒在戚渊身上,她浑然不觉痛,双手哆嗦的捧住戚渊的脸,“戚渊,戚渊,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