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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各家还有多少粮食,能挺到冬季吗?”

    在沉默的气氛中,时穗冷不丁的丢出一句话。

    现在是八月底,距离冬季还有四个月左右。

    村长不知道小祖宗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如实说道。

    “自从去年干旱后,地里已经大半年没有收成了,现在各家都在吃往年的存粮,但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满打满算大概也就两个月。”

    虽说上次老祖宗带大伙儿出门采购了粮食,可因干旱导致饥荒的缘故,粮食价格瞬间疯长,就连最便宜的米糠,都从原先的一文钱两斤涨到了如今的两文钱一斤。

    糙米更是,由三文钱涨到了六文钱,直接翻了两倍!

    至于玉米面,之前只卖六文钱一斤,如今却需要九文钱,要知道在以往,这都差不多可以买上整整一斤的白面或大米的精细粮了。

    虽说如今的年月,除了富人,也没多少人能吃的起大米白面之类的精细粮,但照样没耽误涨价。

    以往大米和白面都是一样的价格,统一卖十文钱一斤,可如今大米卖到了十四文,白面十八文。

    带出去的二十两银子,老祖宗考虑到村里当时的老弱妇孺,做主买了一两的玉米面,八十斤的大米和五十斤的白面,剩下的全部换了糙米。

    这二十两银子看着少,可对于在地里刨食的他们来说,一年的收入最多也才不过二两银子,已是全村人尽力凑的了。

    可就算如此,所有的粮食加起来也才不到三千斤。

    村里一共有两百六七十口人,三十九户人家,到时平均下去,每户才不过得六十斤的粮食,这是远远不够的。

    更何况,因为上次的外出,老祖宗至今还下落不明。

    思及此。

    村长满脸的苦涩。

    “既如此,何不逃荒去?”

    时穗看着对面村长沉痛的神情,反问道。

    “逃荒?可大伙儿上次凑钱买完粮食后,就没剩啥钱了,逃荒路途遥远,还要带上粮食家当和细软,没有牛和车子,老弱妇孺根本坚持不了走这么远。”

    说到这里,村长不由自主的苦叹了一声,才紧接着说道。

    “更何况,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这让大伙儿如何舍得背井离乡。”

    这段时日,大家也算是看出来了,这老天恐怕是迟迟不会下雨的,眼看着河水快要见底,地面开始干裂,长久下去,无疑是等死。

    大伙儿不是不想逃命,可上有老下有小,他们身上既没粮食银钱,又无牛匹车辆,带着老老少少,又能走到多远。

    一想到到时可能会饿死异乡,大伙儿就又断了往外逃的念头,倒不如死在乡里,好歹还能立个碑墓。

    村长想到此,已是情不自禁红了眼眶,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就这样在时穗面前忍不住的落下泪来。

    时穗听完,眼里闪了闪,不知在想些什么。

    村长哭了一下,抬头看到小祖宗还在,逐渐冷静了下来。

    随手抹了一下眼泪,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让小祖宗见笑了。”

    村长有些难为情,小祖宗虽然还是一个五岁半的小奶娃,但自从开始会说话后,就没怎么哭过,像个小大人一般。

    老祖宗更是时常教导他们,遇事要沉着冷静。

    他刚刚却控制不住自己,在小祖宗面前哭了起来,实在是有愧于老祖宗平日的教导。wwω.xしéWêи.cóm

    时穗却没放在心上,在她看来,情绪是需要宣泄的,一直憋着也不利于身心健康,这是奶奶从小对她说的。

    “无妨。”

    时穗看他一副自责的模样,出声宽慰道。

    “牛和车的事你无需担心,还有粮食。”

    时穗直接把话挑明了。

    村长听闻这番话,瞬间就懂了时穗话里的意思,他顿时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

    “难道小祖宗,您早打算要带着大伙儿去逃荒吗?”

    “只有这样大家才有活路。”

    时穗顿了片刻,这才说道。

    且不说梦里那场屠村的惨案,这里到时会死很多人,虽然现在村里人都对原主充满了尊敬和疼爱,但假如有天,真的没了粮食,连自己的孩子都快俄死了,谁又能保证自己没有私心呢?

    时穗不想赌人性的可能,更不想有天自己真的陷入这般境地,所以,唯有逃荒,才是可能活下来的唯一方法。

    村长却是怔愣在原地,看着时穗,犹豫片刻才道:

    “可逃到哪里去?”

    可见,刚刚时穗的那番话,他也听进去了,或者说早有想法,只是不知该如何而已。

    要是老祖宗没有失踪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