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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中诊断了一番,只是说受了风寒,养几天吃些药就没事了。项籍这才放下心来,又把郎中送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项梁在院子里等自己。

    项籍定了定心神,走上前去叫道:“叔。”

    “嗯。”项梁淡淡地应了一声,“不准备说说事情经过?”

    项籍舔了舔嘴唇:“呃,我跟小庄,龙且还有村里小孩儿去后山玩儿,就看见一个小茅草屋上起了火。叔你也知道,天气炎热,山火频发。所以,呃,我就冲进去看有人没,就发现他了,然后背出来,就,到这儿了。”

    项梁半信半疑:“从火中就出来的人脸上都被熏得乌黑,为何屋内小孩儿面色白净?”

    项籍眨眨眼:“他说想洗洗,我就带他去河边了。所以才着凉了。”项籍对自己的敏捷反应很是满意。

    项梁仍不大相信,刚想问是不是你放的火时,门外传来了龙且的声音:“阿籍,听说你把那人背出来了?”话音未落,龙且就和项庄一起踏进了院门。

    项籍赶紧应下:“是啊,里屋躺着呢。”

    “那就好。”龙且和项籍交换了一个眼色,对项梁说,“叔我跟你说啊,阿籍可厉害了……”接着就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下事情经过,只是省略了火是怎么烧起来的起因。

    项籍听得心里直嘚瑟:这小子太会说了。

    项梁看龙且也这么说,就暂且相信了大侄子:“甚好。去盛饭去,小且也一起吃吧。”

    龙且摆摆手:“我妈还等我呢。叔,我还是先回去吧。”冲着项籍眨了一下眼,笑着跑走了。

    饭罢。

    安晟还是没有醒,眉头锁得死紧,手也攥成了拳头。项籍蹲在一边看着,戳了戳安晟的脸,摇摇头:“没肉!”然后伸手粗暴地把安晟的眉头按平。

    项籍蹲了一会儿腿有点儿麻,在起身的时候瞟到安晟干裂起皮的嘴唇,就去舀了一瓢水,试探着倒一点儿,到一点儿,结果一下没掌握好一瓢水全部倒到了安晟脸上,浇了一个透心凉。

    项梁在外边听见声音,走进来看见目瞪口呆拿着空瓢的项籍以及被浇得惨不忍睹的安晟,直接一巴掌搭在项籍后脑勺上:“干嘛呢!”

    项籍摸着头委屈地退到一边,小声说:“倒水给他喝……”

    项梁准备收拾收拾这个总惹事儿的大侄子,没想听见身后床铺上传来了声音。

    安晟本来睡得极不安稳,被一瓢水浇到头上还以为自己落水了,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嗯……”

    项梁赶紧转身,拽过来项籍的被子在安晟脸上抹了两下。

    “醒啦?”

    安晟睁眼看见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约莫三十多岁,眉眼之间和项籍有那么几分相似,用口型示意——水。

    项籍凑得近了点,马上理解安晟的意思,扔下一句“等着啊”就又冲到院子里舀水去了。

    终于,安晟得以解决燃喉之急,咳了两声,皱皱眉头,喉咙还是有些疼。

    项梁解释道:“你的嗓子要休息休息,别说话了。”

    安晟点头,火灾里逃出来的人不都这样。

    “刚刚郎中来看过了,你只是有些发热,没什么大问题,不用担心。”

    安晟感激地笑笑,真的是古道热肠,自己这样要是搁现代早就被扔到路边不管不问自生自灭了吧。

    项庄也凑过来:“喂,你饿没?还有一个馒头,吃不吃?”

    安晟觉得自己肚子里空落落的,也不知道之前那个小乞丐多久没吃东西了,就点点头。

    虽然吞咽时还是有些障碍,但是这个时代跟他们解释流食也该不怎么容易。等到一个馒头下肚,安晟终于觉得有了些力气,摸摸额头也不烫手了,就坐了起来。

    “喂。”项籍坐到安晟旁边,“你会写字儿不?”

    安晟看他。

    项籍挠挠头:“我不能总叫你喂吧。”

    项梁笑出声:“头回见你这么有礼貌,以前去学堂总跟先生作对……”

    “叔!”项籍恼怒,袖子被人拉了拉,项籍看过去,正是安晟。

    安晟看着项籍,点点头。

    项籍就随手找了根木棍:“喏,写地上吧。”

    安晟就划拉着小木棍,用正楷字体写了自己的名字,虽然不大好操纵,但是还是可以看出来的,安晟很是满意。

    但是没想到叔侄仨盯着看了一会儿,最后都看向项梁。项梁也看了老半天,最后还是问安晟:“这,是什么啊?”

    安晟眨眨眼,眼中有些慌张:不会到一个外语星球了吧,但是说的是中文啊!

    项籍拿过木棍,写了自己的名字,指给安晟看:“看,我的名字。”

    安晟看过去,笔画极稠,但是勉强能看出来是中文的形状。安晟沉吟:嗯,说不定是篆字。

    “那你还会写字不?”项庄问。

    安晟抬头,看着叔侄仨的目光,丧气地摇了摇头。

    项梁拍拍他的肩,项梁和项庄也投以同情的目光。安晟不慢:我现在就是个小乞丐,要求那么多干什么!

    “项大哥。”屋外传来声音,项梁闻声而出与来人交流了一会儿,进来嘱咐。

    “我得出去。你们仨天黑赶紧睡觉,尤其是你。”指指安晟,“多睡好得快。”然后就出门了。

    项籍打发项庄:“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儿。”

    项庄领命而出,就剩了安晟和项籍,两人相视无语。

    安晟闲着没事,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胳膊腿儿,除了手上的烧伤有点儿疼还有头有点晕之外,感觉良好。

    项籍站在安晟旁边,比他高了大半头,找话说:“你,嗓子什么时候好。”

    安晟无奈瞪他:我又不是医生。但还是发声试试:“安……晟……”

    项籍听了个半懂:“安生?”

    “晟!”嗓子只是有点沙哑加疼痛,安晟安慰自己,禁言几天就正常了。

    “安晟?”项籍明白,“哪个晟?”

    安晟默默翻了个白眼,反问:“今是……咳……何年?”

    “呃?”项籍想半天,“已卯……年?”

    安晟抽抽嘴角:没有任何实质性帮助,所以继续看项籍。

    项籍看起来不大高兴,但还是回答:“始皇帝登位二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