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夜色深沉,如水的月光披洒在大地上,寂寥的府宅内时不时传来几声犬吠,渐渐地犬吠声小了,整个府宅死一般的沉寂,忽而,黑云遮掩住了月光,淅沥沥的小雨倾泻而下。

    宅内一片漆黑,唯一间屋子里还燃着暗淡的烛火。

    “踏踏踏……”

    一阵不知从何处来的脚步声朝着这间屋子走来,来人一身青衣,撑着把油纸伞,闲适舒散的样子好似来的不是别处而是自家的花园。

    少年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笑意站在门前,“扣扣扣”轻轻敲了敲门,倒是知礼。

    屋内的中年男人从书桌前抬头看了眼门,是谁这么晚了还来找他?按理说这时候宅里的人都该睡了才是?

    他想着该是自己听错了,复又埋头趴在桌子上。

    “扣扣扣。”又是三声。

    男人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满心疑惑地站在门前,他向来不信鬼神只说,便丝毫不惧,立时便打开了门想看清来人是谁。

    “谁啊,大晚上的……是你!”

    他猝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诡异的少年,少年在笑,但眼中却满含冷漠。

    宋玄烛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眸中带着轻蔑与不耐。

    “祁先生,几日不见,过得可好?”他的话听着温柔,但底下却又隐藏着强烈的压迫与杀意。

    祁北原面色猝然惨白,他立时想到前几日他的妹妹秦渔被自己手底下的人误伤一事,心中骇然,难不成他这是被发现了?

    “你来这作甚?”

    少年忽而看了看天,眉心蹙起,病态地说道:“昨日啊,我的妹妹给我托梦,她说她好疼,疼得快要死了,她可是我唯一亲近的人啊,我好难过,你说该怎么办呢?”

    “谁……谁伤她的,你去找他们啊!来……来我这干嘛?!”

    话落,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关门,他感受到了少年身上的危险气息。

    宋玄烛抬手扶住门,意外地力气很大,手中的伞滑落在地,“啪嗒”一声,引得祁北原心头一震。

    少年的眸中蕴着近乎疯狂的兴奋,那是恶狼看着自己即将到手的猎物颤栗的嗜血的目光。

    “我的妹妹说啊,不能放过那些人,我向来最疼惜她了,我记得上一个欺负她的人已经被我烧烂了,哈哈……之前欺负她的人也都被我一个个除掉了,他们怎么死的呢?好像有被一刀刀刮死的,好像有被五马分尸的,好像有被抽筋剥皮被剁成一块一块喂了狗的,你……想要怎么死?”

    最后一句话,宛如地狱的阎罗来向他索命。

    “你……你疯了吗?”祁北原颤抖着嘴唇说道。

    言罢,他这才反应过来,想要将面前的疯子赶出去,却不料,少年手上一扬,手上的粉末洒向他的面上,他吸入了少许,瞬间头晕脑胀,手脚发软,跌坐在地。

    “唉,真是便宜你了,在这里啊,我可不好将你拆骨焚肉。”少年好似十分遗憾,他从袖中拿出一条麻绳,敛去嘴角笑容朝着他走来。

    “还是直接勒死你好了,我好似从未这样杀过人,怪新鲜的。”

    他将麻绳放在祁北原脖子上,一寸寸收紧。

    他看着他从最开始的剧烈挣扎到最后无力地任人宰割,眸中的兴奋愈深。

    须臾,手上的人彻底没了呼吸,他轻笑了一声,将他挂在了房梁上,走出了这间屋子。

    少年走至门前,拾起油纸伞,踏入雨中,他猝然抬头望了望天,眸中泛着冷意。

    “阿树,又死了一个呢。”

    觉树睡了很久,梦中她好似听到有人在哭,又好似有人在抚摸她的脸。

    那双手冰冰凉凉的,却意外让她心安。

    她听到有人在一遍遍地唤她,想让她醒来,但她好累,想好好休息一下,可那个声音的主人又是那般坚持,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透露着不安与恐惧。

    ——他在害怕?害怕什么?是在怕我死了?我死了便死了吧,反正活着也没多大用处,但他好似很在意我,自母亲死后,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在意我,我想看看他是谁……

    觉树在梦中这般想着,她破开周遭的重重黑雾,穿过一扇又一扇门,朝着那点光亮奔去。

    终于,她的手有了知觉,轻微地动了动。

    宋玄烛坐在她床边,抓着她的手,他感受到了手心突如其来的触感,眸光一亮,心中大喜。

    “阿树?”他用充满希冀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觉树的睫毛扑闪了两下,缓缓睁开了酸涩的眼睛,许是因着这会儿是白天,屋内很亮,她的眼睛有些难以适应,挣扎了好几次才勉强睁开。

    “……阿树?”

    她听到梦中那个声音有些颤抖地叫她,她侧头看去,温和一笑,眸中若有若无的泛着点点光亮。

    还真的是他啊——宋玄烛。

    这个人可真奇怪,她活着时,他总说要杀了她,她快要死时,他又这般渴求她醒来。

    他是觉着她没死在他手上而不甘心吗?

    她正欲张口说话,便见床边的人突然俯下身抱住了她,他将头埋在她的颈边,温热的呼吸扑洒在脖颈和耳边,痒痒的,暖暖的。

    觉树听到耳边传来他闷闷的声音。

    “阿树,你能醒来,真好。”

    觉树心头一暖,能有人这般等着她醒来,真好。

    说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宋玄烛,他的模样有些憔悴,眼中布满血丝,看起来脆弱又无助还带着些乖巧,让人心疼,忍不住想要摸摸他的头。

    觉树抬起手,轻笑一声,摸了摸他的头,没过脑子的来了一句。

    “宋玄烛啊,你也有今天。”

    话落,她才突然发觉在这种场面下说这话着实有些煞风景,嘴角笑意凝固了一瞬。

    她感觉到身上的人顿了一顿,旋即便见他抬起头,双手撑在她的两侧,眸中神色由诧异转为戏谑,好看嘴角勾起,他收回一只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脸,修长白皙的手指自她的眉心一路滑到嘴角,他仔细的描摹她面上的每一寸,似乎在欣赏一件极美的物什。

    他们鼻息交织,瞳孔内满是对方,在这暧昧无人的氛围内,所有细小的感官被无限放大,他的手有一层细细的薄茧,在她的脸上留恋不舍,所过之处传来一股灼烧之感。

    “你说什么?”他直直地盯着她,一双极漂亮的眼睛勾魂摄魄。

    “没……没什么。”

    觉树看着离她不过一拳之隔的宋玄烛,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太近了……

    她的脸顿时一热,移开视线,不敢和他四目相对。

    忽而,他的手有向下的趋势,滑到了她的脖颈,觉树警惕起来,抓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