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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树睁眼时只觉浑身酸痛,尤其是腰,她感受到自己的腰被人环住,回过身侧卧着看向那人。

    少年还在酣睡,睡相很乖,很好看。

    她看着看着起了兴致,伸出一指顺着他的眉心一点点下移,勾勒他的轮廓。

    兀然,在她指尖落在他的唇上时,他睁开了眼,静静地看着她。

    “做什么?”

    觉树迅速收回手,尴尬地笑了笑:“没事。”

    少年挑了挑左眉,将她拉近,轻啄了一下她的唇,将她拢入怀中。

    “阿树,你可真不会说谎。”他埋首在她的脖颈处,声音闷闷的。

    二人静默良久,都没有说话,但十分自然,彼此都十分享受这个拥抱。

    “殊奴,我杀了程萍。”

    宋玄烛眉心微蹙,将她抱得更紧:“是她咎由自取。”

    “她死前同我说了一段话,你知道吗?我娘……是她杀的,玉夫人也是她杀的。”

    少年静默良久,才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何时知道的?”

    “很早之前。”

    “所以后来你杀了这么多人都是为了报复他们?”

    “……嗯。”

    “殊奴,我不喜欢你杀人,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杀人了?”她知道这话多半是没有用的,可还是想尽自己所能劝说,她怕他所造杀孽过多,会遭到更大的反噬,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少年没有回话,目光冷了几分。

    他自生下来时就与旁的孩童不同,天生的冷血,天生的嗜杀,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只有偶尔会捡回些理智。

    但许是麻木了,他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做错的地方,他一直都觉得那些人是该死,人命于他而言是最低贱的东西,生死不过在他一念之间。

    这么多年,唯她一人是不同的,他把她看得比世界一切都要重要,他暗淡无光的生命只有她一人在绽放。

    “殊奴?”

    “……现在还不行。”

    “你还要去寻那姬兖报仇吗?”

    “……”

    觉树叹了口气,知道他若去了,定然凶多吉少,可她了解他,他谋划了这么久怎甘就此放弃?

    “殊奴,我拦不住你,也深知你做了这许多都是为了杀那姬兖,只是……你能告诉我为何会这般恨他吗?是因为他下在你身上的寒毒?恨他利用你?”

    少年摇了摇头:“等着事了了,我会同你说的。”

    觉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她想问若是去了这一次,回不来了呢?

    许是感受到她的担忧,宋玄烛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没事的,相信我,我会好好的。”

    “……嗯。”觉树颔首,问他:“你后面有什么打算?要去哪儿?”

    她猜到了他将她安置在这庄子里该是不准备带着她走这一趟的,所以没想到这随口一问,他便会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她。

    “齐国。”宋玄烛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早已同齐王做了交易,这次前去便是以齐公子齐沉的身份领兵攻打王畿。”

    “什么交易?”

    少年笑了声,将她脸前的碎发拨至耳后:“我的阿树这般聪明,不妨猜猜?”

    觉树低眸沉思良久,想着这其中有些什么联系。

    宋玄烛见她想了许久,出言提醒道:“想一下我带你出行的这一路都有什么不懂的?”

    出行的这一路?他们最开始去的是楚国的虞侯府,在那边……对了!她想到了,方才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桩事给忽略了?

    “是楚国的盐。虽则如今楚国已经灭国,但这盐既是私盐必由商人所控,受这战乱影响不大,且官府所控官盐受了打击,必然的市价飞涨,偷偷购买私盐者众多,这盐又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你从虞侯手上得了这私盐经通之权,有了这钱便是富可敌国。”

    “没错,但不止如此。”

    “不止如此?”觉树凝眉,他去楚国的要务不止是为了杀虞侯,那之后去了姜国估计目的也不仅是为了挑起两国纷争替姬兖除去楚国这个心头大患,可是,他在姜国究竟做了什么呢?

    在姜国时,他与她时常不在一处,根本猜不到他那段时日做了些什么。

    “还有什么?我想不到。”

    少年莞尔,温声回道:“是铁。”

    “铁?”

    “没错,姜蔻手上一直握有姜国三成的制铁权,在她被囚于公主府后,我便从她手上获取了这三成的铁权。”

    “所以,有了钱和铁,你便能用这些去同齐王交易,以此来助长齐国的兵力攻打王畿?”

    “嗯。”

    “我竟不知你暗中布下这么大一盘棋。”

    “阿树,我明日便会出发,这次危险,我就不带你了,这里很安全也很隐蔽,你好好呆在这里就不会出事,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