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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低垂,窗外下着淅沥沥的小雨,街道两侧点起明黄的宫灯,路上有三两路人穿着蓑衣推车而行,也时有马车碾过路面,传来咕噜噜的声响。

    屋内,药香味浓重,八宝架子床上躺着位面色苍白的少年,眉心微蹙,看起来很是虚弱。

    兀然,少年猛然睁开了眼,立时从床上撑起身子,扑在床边,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碰洒到地面上,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侯在外头的两名小厮闻声立时跑过来,拿起桌子上的白布给他擦拭嘴角。

    宋玄烛迷蒙地双眼在看见那二人时立时睁大,满眼震惊地推开了他们,目光四下寻找着什么,脸色愈来愈青。

    他抓起手边桌面上的一只瓷杯重重地砸到地上,碎地四分五裂。

    “人呢?”声音冰得好似山顶多年不化的积雪,深入骨髓的凉。

    他喘着粗气,整个人艰难地撑着床上,身后的墨发滑落至身前,遮住了他骇人的、惨白的脸,一双幽黑的瞳孔恨恨地瞪着那边发抖的两人,眼中条条血丝暴露出来,声音撕裂的沙哑,怒吼道:“她人呢?!”

    那二人登时跪下,将头磕到木地板上,他们知道,面前的少年若发起疯来,会随时杀了他们二人。

    其中一人颤颤巍巍地回道:“姑娘……姑娘她走了……”

    “去哪儿了?”

    “去……去……”那人迟迟答不上来。

    宋玄烛讽刺的笑了声:“哈哈,她到底是弃我于不顾了……哈哈……”

    他的眼眶猩红,艰难地撑起瘦骨嶙峋的身子从床上下来,满头青丝凌乱,下颌还有未拭干净的鲜血,他将枕下的匕首拿出,眼底升起戾气,阴霾弥漫。

    “公子……在下……也许知道她去哪儿了。”另一个人小心说道。

    “说。”

    “今日听见她同这医馆的大夫说了句北山。”

    “北山?”少年疑惑地歪了下头,旋即将匕首拔出,一刀插在了床头。

    最开始说话的那人好似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是,今日晌午,姜世子亦来过这里,同姑娘说了几句话。”

    宋玄烛将匕首抽出:“姜晏……呵,她还是要与他走吗?”

    下面二人没敢答话,只是隐隐感觉到面前的少年周身的氛围越来越阴冷。

    “她走了多久了?”

    “约莫三个时辰前见姑娘出门,便再未回来了。”

    “三个时辰,哈哈,她可当真是迫不及待啊,姜晏一来,她便一刻都不肯多待了。”

    濛濛的细雨落在山间的林子内,树叶上积聚的雨水又因过路的那个满身脏污的姑娘的拨动而掉落下来,砸在她的身上。

    觉树狼狈地在这林间游走,但面上带着欣喜之色,手上死死地攥着一株娇艳的花。

    那是她冒着雨在这林中奔波搜寻了三个多时辰才找到的,是救命的。

    她最初也是撑着伞来的,但在找的路上,不慎因山间的泥土湿滑,从一处险坡滚下,伞被刮破了,浑身都沾染上了泥污,摔得她全身像是骨折了一般,痛得厉害,差点没了意识,晕晕乎乎地在雨中躺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

    但也正因她的这一摔,许是上天垂怜,倒让她苦苦搜寻了几个时辰后,发现了在她摔下的那块地方的旁边大石头夹缝里,长着一朵云菱花。

    觉树将那多云菱花揣进袖子里,小心放好。

    天色已然全黑,路面又很是湿滑,她小心翼翼地走,但又倏然想起李大夫说宋玄烛撑不了多久了,便又心慌起来,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