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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的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对穆鼎的话也是不置可否,“传看守之人进来回话。”

    这阴影之中,突然有人说话,来兴臣吓了一跳,眯着眼睛就要往前走。

    大皇子眼看不好,赶紧上前拦住,“兴臣不得无礼,陛下就在眼前。”

    这下来兴臣总算是知道前面有皇帝坐着了,当下装模作做的行了一礼,“兴臣见过陛下。”

    只是他行的却是躬身礼,而且样子不伦不类,颇为滑稽。

    龙椅上的皇帝就像是没看见,仍旧一言不发。

    不多时,一名武官走进殿中,跪在皇帝面前,“内廷侍卫商仲卿见过陛下。”

    “来兴臣怎么回事?”

    “回陛下,微臣于戌时三刻,从镇西侯属下接收护国公世子,然后将国公世子安置于待诏的偏殿当中。当时国公世子虽神情委顿,但并未发狂,衣着也是如常的。”

    “你放屁,”来兴臣猛的冲上去,“小爷我精神着呢,这叫魏晋风流,你懂个屁。”

    “萧爱卿。”

    “臣在。”

    “让他安静些。”

    “是。”萧长恭嘴角浮起冷笑,直接当下走到来兴臣背后,没等来兴臣的脏话说出口,就一掌击在他的后脖颈处。

    直接就把人拍晕了。

    这一掌干脆利落,连护国公都觉得拍得好,再不让来兴臣闭嘴,指不定他会说出什么抄家灭族的大罪来。

    商仲卿看了一眼倒地的来兴臣,神色不变,“后来国公世子见陛下迟迟不诏,越发不耐,先是要传太医,然后又辱骂内官,最后要求喝酒吃肉。”

    “微臣虽有看管之责,但想到国公世子罪责未定,也不好太过苛待,便命人送了酒水肉食。哪知国公世子在吃了之后,不久便发起狂来,先是脱衣狂呼,然后又要人送美女供他玩乐,及至陛下见诏也不肯整衣束容。”

    护国公赶紧上前,“定是有人在酒水中下了毒,陛下,兴臣一向忠于陛下,此事一定是有人陷害。”

    商仲卿呈上一件长袍,正是白日里来兴臣所穿的银丝长袍,“此为国公世子来时所穿衣物,微臣在袍袖之中发现了暗袋,暗袋里还有些许粉末残留。已找值班的御医鉴定过,确认为寒石散。”

    这下护国公也无话可说了,待诏之时竟然嗑药,都不用别的罪名,就这一条,就够砍他的头了。

    皇帝倒像是一点都不意外一般,“将来兴臣带下去,严加看管。”

    “是。”

    殿外进来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把瘫软得像一滩烂泥一样的来兴臣拖了下去。”商仲卿向皇帝行了一礼之后,也退了下去。

    殿里又恢复了死一样的沉默,只有护国公沉闷的磕头声。

    最后,就连这声音也没了。

    良久,皇帝叹了一口气,“皇儿还有何话说?”

    大皇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父皇,儿臣识人不明,还请父皇责罚。”

    “只是识人不明?我看你是明知故犯。来兴臣在自己府里虐杀婢女,在府外横行霸道,兴之所致,甚至在京郊肆意掳人,以供玩乐。这些事情,你在背后没少帮忙掩盖吧?”

    “所图的,还不是护国公在军中的势力。尤其他当年的手下,已经做到了禁军的副统领。”

    赵晋泽如遭雷击,“父、父皇何出此言,儿臣绝没有不臣之心。”

    “你是没有不臣之心,你只是想当太子。”

    “儿臣冤枉啊,父皇,冤枉。”大皇子磕头如捣蒜,只是哪怕是他自己,也知道一切都完了。

    皇帝看向同样浑身筛糠的护国公,“来永年啊,来永年,当年你替朕挡了一箭,差点丢了性命。每每想到这一点,朕的心里就不好受。”

    “这么多年,朕心疼你正值壮年却不得不与病床、药石为伍,对你多有照顾。可是你呢?你回报朕什么?”

    “养私兵,结朋党。甚至你早已身体大好,可是却还要在朕面前装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为的就是博取朕的同情之心。”

    “陛下,陛……咳咳咳。”护国公这次是真的急到咳嗽,然而,这时的咳嗽声已经不能再让皇帝心软分毫了。

    皇帝从龙椅上站起身,“大皇子赵晋泽,结党营私、包庇祸首、为害百姓,即日起革去亲王之位,贬为庶人,交予宗人府看管。”

    “护国公教子无方,妄顾国体,革去国公之位,贬为庶人,即日出京。永生不得入京城半步。”

    “来兴臣残暴无端,流放宁古塔。”

    立时,就有内廷侍卫上前拿人。

    赵晋泽猛然站起,抽出腰间的软剑,“我看谁敢动我。”随后看向龙椅上的皇帝,“好叫父皇知晓,如今这宫城,已经不是父皇的了。尹副统领何在?”

    萧长恭噌地一声拔剑出鞘,挡在皇帝面前,“请陛下退至末将身后。”穆鼎也立刻上前,挡在了皇帝身前。

    然而回答赵晋泽的,却是一个他并不熟悉的声音,“尹副统领在此。”

    声音未落,一颗人头就滚落到了赵晋泽面前,正是他在最后关头喊出的尹副统领。

    随后来人向皇帝报拳,“回陛下,禁军里与尹天德勾结人员,共一百五十二名,已全部伏诛。”

    赵晋泽此时才知道,他那点小动作,早已经被皇帝知晓。今夜,皇帝就是在等他,恐怕他刚一进宫,对那些禁军侍卫的清算就已经开始了。

    想到这儿,赵晋泽手一松,软剑直接落在了地上,随后侍卫一拥而上将他捆住。

    最后被带走时,赵晋泽看向皇帝,“为何,为何不是我?我比赵晋元差在哪里?难道就因为我是一个妾氏所出,就没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么?”

    皇帝看向自己的长子,“有些事,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强求不来。你为了一己之私,纵容包庇来兴臣残害百姓,就已经失去了资格。”

    赵晋泽听完哈哈大笑,声音里带上了与来兴臣同样的癫狂,“我残害了百姓,失去了资格?那父皇你坐视我纵容来兴臣,又当如何?那些人的死,难道就与父皇无关么?”

    皇帝沉默不语,侍卫立刻将赵晋泽带了下去。

    承德殿再次恢复寂静,萧长恭早已还剑入鞘,今夜的发展,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