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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在家人看来,我今天有些茶话不思,精神不集中。其实,我还是在翻来复去回忆昨天的事情。小静家没有电话,她饭店的电话我又不方便打,现在唯一能解开昨天迷团的方法就是问问关老师。我现在倒是很期待公墓能够呼我,可是这种希望微乎其微。还有半个多月就过年了,哪有人愿意选在这个时候下葬呢?很多骨灰盒都会先寄存到殡葬管理所,等到春天再来立碑下葬,那时才是我们的旺季。

    说来也巧了。今天中午公墓急呼。有一家人---据说是税务局长的亲属非要明天上午下葬,主任亲自呼我和岱哥上山。

    我和岱哥都赶到山上已经是一点半了。我一下车子,就匆匆地去空地那边张望。可惜,白天那边来过了不少人,还停过车,雪地上的印记乱七八糟,昨天梦里空地上的脚印早已不复存在。岱哥见我还不进去,不住地喊我,我摇摇头魂不守舍,跟了进去。

    下午的活儿很急。我必需要在半个小时内写完所有的碑文,岱哥要在两个小时内雕刻完毕,吹干石屑以后,我还要在半小时之内把碑文用油漆再描一遍。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主任下山的时候搭上他的顺风车,否则就惨了,意味着我们要在这刮着北风的山上一直走路下山,或是干脆住在这里。这两条路无疑都不怎么样,所以我什么都不想了,开始用尺子在碑上打格,然后熟练地提起毛笔蘸满墨汁,用隶书一笔笔地写下:“显考×××显妣×××之墓”再用小字写上生卒年月。

    完事之后,我终于可以暂时地休息一下了。岱哥的锤子錾子上下翻飞,石花四溅。我赶快四处寻找关老师。屋里没有,我就跑到了门外。却见老王头儿从墓地上面下来。“咦,王师傅,今天不还是关老师的班吗?”

    “噢。他病了,主任临时叫我来替他。”老王头是个出了名的大嘴巴,有什么事情到他那儿永远是纸包不住火。“桃子你知道吗?昨天关老师好像碰到怪事了。”“什么怪事?”我心里一惊。

    “他也没仔细说,我来换班的时候他脸色非常难看,上午是孙所长开小轿车把他送下山的。”

    “那他说了些什么?”我焦急地追问。

    老王头看看四周没人,压低声音说:“好像是说看见了一双女人的脚印”。

    (十五)我心里一惊,昨天那一幕在我眼前闪过,那样的清晰。关老师拎着电瓶灯照的那圈脚印当中,确实是有一双女人的脚印。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我瞬间感到了刻骨铭心的一种恐怖。我看到的事情竟然验证了。难道那不是一个梦。不是梦是什么?用我自己的大脑怎么也算不明白这件事情了。

    难道,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鬼?

    没和老王头多说什么,否则他又要到处广播了。我一个人蹲在石狮子旁边,发起呆来。

    昨天我到底怎么了。我到底还是不是我。怎么连自己的思维和行为都组织不了?是真实是幻觉是记忆?究竟是什么?现在一切对我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搞明白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一个人失去了对真实的判断,岂不是比什么都可怕。

    我在那里愣了足足有二十分钟,脸被北风刮的通红自己还浑然不觉。大脑已经很难再承担计算的任务,出现了短路后的阵阵巨痛。

    我把最近的这些怪事在大脑里过了一遍,试图看它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郑占田”一个不知道什么原因去世的男人。接着,一个雨夜到访寻他的男人,一个夜里九点呆呆地从公墓走到村口的女人,一对女人的脚印。

    会不会是这样。我开始大胆地假想:郑占田不知道什么原因死了,但是他还和别人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怨未了。所以才有个男人深夜到访,还有一个女人弄出个鞋印来吓人。可是她吓人的目的是什么呢?也许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说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