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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勤勤姐,是陈年花雕,我老家的特产,给蒋叔的,一点小小的心意。”周良进了门,将泥坛子放在鞋柜上面,熟门熟路地打开鞋柜在里面翻找着大小适合的拖鞋子。

    “不是姐说你,你叔肝不好,你怎么能给他送酒呢?”蒋勤勤一听是酒,一对细长单眼皮眼睛上的两道淡淡的月芽儿似的秀眉便颦了起来。

    “勤勤姐,你放心啦。这黄酒跟别的酒不一样呢。只要一次别喝太多,不但不伤肝,还有舒筋活血暖胃的功效呢。听说,还能美容养颜呢,效果非常神奇!”周良坐在鞋凳上,脱着鞋子,抬头说道。

    “真的可以美容养颜?你没骗我?”蒋勤勤和绝大多数女子一样,一听可以美容,双眼便开始放光。

    “勤勤姐,我什么时侯骗过你了,自然是真的了。对了,蒋叔呢?”周良看了一眼蒋勤勤,只见她意动非常。不由一头黑线,女人哪!

    “嗯,也是,就信你了。”蒋勤勤瞟了一眼鞋柜上边,那装着“神奇”的泥坛子,接着说道:“你叔在书房练字呢。他让我告诉你,你到后可以直接去书房找他。”

    蒋校长全名蒋孝仁,国家书法协会副理事长,一手好字更是享誉社会各界多年。平生惜墨如金,少有作品流传于外,更让蒋校长的墨迹在国内书画市场上墨踪难觅,千金难求一字。

    一般来说,字画这些玩意儿,只有在作者辞世之后才会价值飞涨。物以稀为贵嘛,作者还在世,谁知道接下去的日子里又会有多少作品问世。只有作者离世了,作品成了绝版了,这价格才能像是坐了火箭似的一路往上猛窜。

    蒋校长的墨迹,却是个例外!

    蒋校长如今仍是知天命之年,身体健壮,思维清晰,可是他所写的字却已被炒到天价,价值直追明清大家之遗墨。只因蒋校长每有所作,皆不外传,自赏一阵之后,付之一炬。哪怕是至亲好友,也未见有谁得到蒋校长的片字滴墨的。

    用蒋校长的话来说,教书树人,才是我的正当职业,更是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正道,敢不慎之又慎?挥毫洒墨,只是我的业余爱好,怎能用这爱好来换取名利?再好的字,一旦被世俗庸气所污,那便没了风骨。

    曾有一爆发户,为附庸风雅,天价求字。听闻蒋叔墨宝珍稀无比,出价千万上门求字,被蒋校长婉言所拒。

    爆发户回去后思及蒋校长的高风亮节、雅量高志,深为所感。于是就将这本用来求字的千万全数捐出,用以帮助失学儿童重返校园。

    不久,爆发户收到一封信,内附三尺宣纸,上书“平常心”三字。

    等周良换好了拖鞋,蒋校长的女婿韩笑也到了门口,站在一边,笑脸相迎、殷勤招呼。

    蒋勤勤是独女,女婿自是名副其实的半子。再加上蒋勤勤夫妻并无置房,婚后一直跟二老同住。依蒋周两家的关系,蒋校长家周良并无少来,自然也和韩笑相熟。

    寒喧了几句,周良先走到厨房门口,和张罗着午餐的校长夫人道了个安,这才往三楼的书房走去。

    书房门前,隔着雕镂着《清明上河图》花纹的玻璃移门,周良看到一个身材拔岸的健硕老人。老人双脚微分、身子下沉,右手提一支狼毫,面对着铺在长条形书桌上的七尺宣纸凝神静思。

    周良一见便知,蒋校长即将落笔成书,此时绝对不宜发出丁点动静扰了蒋校长的心境。于是静静地立在门外等侯。蒋校长作书,自有一番独特的气势,被这份气势所感,侯在外头的周良不自觉地屏气静心,凝神而观。

    不久,蒋叔动了。却是除了一支握笔的右手之外,全身其余部位皆是纹丝不动。只见笔走游龙,狼毫挥洒,略略泛黄的宣纸之上便一气呵成、跃然而出几个龙飞凤舞、银勾铁划的大字。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周良不懂书法,但他至少明白蒋校长的墨迹,在社会各界人士的心目中,那是等同吉光片羽般的存在。

    “啪啪啪妙!妙!妙!蒋叔的笔下功力,又精进了。我观这几个字,力透纸背、入木三分,好字啊!好字”推开移门,人未进去,便将马屁送至。

    被掌声所惊,蒋校长这才发现周良来了。将手中狼毫搁在砚台中,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细汗,爽朗一笑,道:“小良,你来了啊。马屁就先别拍了。以为叔不知道嘛,对于书法一道,你也就知个皮毛。”

    周良尴尬一笑,道:“蒋叔的字,那可是真正的一字千金,这一点,怕是举国上下,凡是念过几年书,识得几个字的人都不会有异议吧。我虽然不通书法,可是小小赞美几句,总是不会有错的嘛。”

    “呵呵。小良啊,这副字,就送给你吧。”蒋校长对周良的马屁不以为意,行至周良身边,在他的肩膀了重重的拍了两拍,笑着说道。

    周良闻言,愣是呆住三秒钟,这才有所反应。不敢置信地说:“不会吧,蒋叔!蒋姐大喜之时,求您给写给个字,你都没能答应她。如今,却要将这副墨宝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