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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日来到学校后,姜湄找出杨炳写给她的回信,把它缓缓撕成碎片丢进垃圾桶。而后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对着舞蹈教室那面巨大的镜子笑笑,返回座位。

  这几天里,她再未参与杨炳和夕佳的对话。晚自习时,秦东杨也常常下楼来,三人嬉笑打闹,也不去在意姜湄的异样。

  姜湄默默告诫自己保持平静,她劝告自己,距高考只有二十多天的日子珍贵异常,不必为那些人的所作所为愤怒。

  周二时,一个姜湄不曾见过的女生搬来,她与谭孟佳是高一同学。课间,二人闲聊时姜湄加入她们攀谈起来。

  那个女生名叫葛子依,也是罗成班级的学生。她自高三下学期开学后便再没来过学校,直至临近高考,又开设自习室可以免于回班,她才重返校园。问其原因,子依却总是闪烁其词,像是隐瞒着什么。孟佳对此心知肚明,却也讳莫如深。

  周四晚上,班主任把蒋夕佳、秦东杨、杨炳、姜湄四人叫回班去。

  “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还是没来。”班主任仍是这句常用的开场白。“我开始说事。以后每天晚上六点二十班长查人向我报告谁不在。今天蒋夕佳尽不了做班长的职责了,但以后可以。座位表上我圈住的人不算,这些是永远不来的了。离高考只剩二十多天,你们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他低头在座位表上圈画。

  “姜湄。”班主任看看她,继续说:“咱俩好几天没见了吧。这几天你去哪了我也不知道,只能默认你在楼下的教室自习。这就是制度的漏洞。以后每天晚上六点二十咱俩得见上一面。”

  “在楼下自学追逐清华北大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年级长要重新整顿楼下自习室,我也跟年级长谈话谈了四五十分钟了。现在全班从零开始,谁要去底下自习先跟我说,通过我的审核后我领着你去年级长那里开条。年级现在只有两个人获得了批准。我给所有人三分钟时间找我,逾期不候。”班主任推门走出,留下教室的一片骚动。

  “姜湄!”杨炳叫住她,敏捷地避开过道上胡乱堆放的书籍,同学摊在桌上、超出桌边的试卷,桌角的水杯,走至姜湄身边。

  蒋夕佳也走来低声说:“班主任是不是在撵我回来?”

  秦东杨跟来:“怎么办啊班长?”

  “我哪知道!我下楼去自习本来就是非法的!”夕佳无奈地摊开手。

  “班长,我不也是吗?”东杨在这时却仍笑着。

  “走吧走吧,一起去。”杨炳急急地说罢便和姜湄一起从后门走出教室。此情此景,姜湄也顾不得和他赌气,与他一同出去。

  “我只有一个名额啊,你们两个比一比,谁能把成绩稳定在年级前十谁去。”班主任倚在栏杆上大声说,声音越过杨、姜二人,让夕佳打起了退堂鼓。

  “班长,咱们还是回去吧。”东杨对在后门口犹豫不决的夕佳说。

  成绩稳定在年级前十名……姜湄的心一沉,想到凄惨的二检已退到年级第二十名。“我回去吧”这几个字被她紧紧咬住嘴唇的牙齿抵在嘴边。她抬头望着身边的杨炳。

  杨炳的手抠住衬衣上的一粒扣子,亮晶晶的光游离在他与夜色混为一体的双目里,恍如皓月千里下两池浮光跃金的深水。对面的楼灯火通明,空调风把灯光吹得白冷冷的,一团团光模模糊糊毛毛糙糙地冒出窗外。

  “我不说谁,你们自己商量吧。”班主任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姜湄不想在班里待着的原因,除去不想受老师的束缚外,主要便是去年十二月里那些由杨炳而起的事端,她不愿再看到杨炳百般缠着何熙。

  不过现在是不得不回去了。如果杨炳依然在楼下,这些似乎并不会再复现,况且如今一周只上两天课,倒并不难熬。这段时间成绩陷入瓶颈,再无大幅提升,借这个契机回班似乎也不错。